|
战士小雷 题记:喜欢生活的漂泊感,害怕在一个地方静止,害怕生活像一湾浅水,站在岸上,就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年,天南地北地漂着,虽然从了军,算是身不由己,可总觉得,下一站的某个地方,有个人在等我,于是就背起行囊,登上列车。再走,再漂,不停地寻找。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无怨无悔!、、、、、、
8 d! I7 T4 v- n4 L+ t
: ~" K+ W: p; G& s+ G 一" e3 Q @2 c7 f T' |9 U
/ S1 U' P% X1 a2 X
06年4月认识小雷。那时我刚从军校研究生毕业,分在他们连队代副指导员职务。那时,我三十岁,少校军衔,营职干部。小雷二十二岁,第四年战士,一级士官。
9 f- N( V; g" I1 ^: x4 f
) S5 ^$ ~6 U z% N% t* q% d, t4 v5 M 连队最大的只是尉官,也从未进过研究生。刚到连队时,他们很怕我,不敢和我谈话、交流。上下楼梯时,兵都立于两侧,等我过去了,他们才敢动。他们不叫我副导,而是叫我“首长好!”经过几次的集体纠正,他们才把称呼改正过来。; I/ j5 {$ e1 G z: R
6 y* H( h! E8 X/ a& o& X 第一次见小雷,是连队为我接风时。晚上,炊事班加了几个菜,提了一箱“仙都小炮”啤酒,放在我房间进行。连长、副连长,两个排长。连队干部少,指导员没到位,副指导员上学去了,还有一位排长去年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 m+ r7 I9 M7 _8 z; e/ c9 A! I
1 N- U5 ^$ F, K 正当我们进行的时候,门口有报告声。我叫一声“进来”。进来的就是小雷,1.81m的身高,红仆仆的脸上分布着不少痘痘。虽然第一次见面会时,骨干都向我介绍了自己。但一是骨干较多,第一次见面,一两天内不容易记得。二是小雷也是个普通战士,除了个子在高点外,其它没什么出众的。从GAY的心理来说,我喜欢的是清秀小巧类型。所以就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他们排长说:“孙小雷,和我们副导喝个酒。”这才想起这个战士叫孙小雷:一班长,辽宁沈阳人。小雷端起酒杯,眼睛却望着别处对我说:“副导这么大的官,我喝光,您随意。”举举酒杯的手有点接抖,但酒喝得很痛快。扬起脖子,一口气喝完,几滴酒洒在胸前的衣服上,干脆而豪爽。我对他说:“酒场官兵平等,不欺负战士。”我也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小雷是来向连长请假的,十二连他一位老乡过生日,请一个小时假过去吃饭。连长那天也高兴,爽快地答应了。: p# A4 R9 h' r9 D K7 D/ l3 U
) L4 G) K; F& g# W6 q- ?. s4 I 二
# l k8 T# j0 J6 Q! c
* h8 U# G8 u# p8 q, X7 E; H* U 四月金华,天气清凉而宜人。雨后初霁,连队组织到训练场进行夜间瞄准练习。7 Z2 u& l7 e5 ]* X
; v0 s; Y/ \$ H3 _ 这么多年,一直在机关和院校待着,生活有点腻。突然又和一群年轻而朝气的官兵生活在一起,心情就特别欢快。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的是香樟气息。扎着腰带,穿一身米彩,年轻而精神。. g( w9 z' s, D! g3 s) x% h
! G( f0 ]! Y m' U8 H 休息期间,三三两两的战士坐在一起吹牛。副连长问我,反身卧倒怎样。我说:“六七年没做过了。还是当排长那一年给战士示范过。这几年除了跑步,打球,几乎不动了。陆院刚毕业时,前后翻都还很漂亮呢。你先做个我看看,我也来活动活动。”副连长活动两下身子,提起一位战士手中的九五式自动步枪,准备、跃起、反身卧倒,动作干脆利落,反身卧倒一刹那,滑出五六米远。几位战士叽叽呱呱地鼓起掌。副连长,1.78m,160多斤,南昌陆军学院四年本科毕业。副连长说:“欢迎副导来一个。”几个兵也开始起哄,“副导来一个,副导来一个。”就有骑虎难下的形势了。我站了起来,对大家说:“年龄大了,好久不练了,做不好大家别笑,给点掌声以资鼓励。”然后就是准备、跃起、反身卧倒。虽然没有副连长做得好,但我比他矮点,又瘦了三十来斤,这样就显得灵活精干点,一些不到位的战术运作,战士们也看不出来。叽叽呱呱的真的赢得了不少掌声。: b" F2 E5 ?3 i9 d/ o; W
: _+ f* r/ g, Y K% R6 s
这时孙小雷站起来说:“唏,看我来一个。”持枪,准备助跑时,突然又停了下来,说:“我找片干一点的地方。”下午欺负了新兵一套大号新米彩服,下午到晚上都蹦蹦跳跳高兴得不行。于是,小雷就往旁边移了移,准备把前面一块较亮的地方作为卧倒点。小雷向后退了好几米,给自己助跑的时间较长。看起来,是要做个漂亮的了。准备、跃起,就在那片地,小雷反身卧倒。接着,我们就听到“啪”的一声和“哎呀”一声。不是腿带着身子向后滑出,而是身子拖了腿向后摔出了两米远。原来那是一片水洼,而不是干地。这时不仅衣服脏了,而且也湿了。连长坐在那片亮处不远地方。小雷摔倒时,泥浆溅了连长一身一脸。连长气得大骂:“孙小雷,你有劲没处使是不是?想跑五公理了?”我则在那里猛笑,肚子都笑疼了。这些生活的趣味,只有基层才有。战士们可爱着呢。小雷站了起来,咕哝着:“就不是没做好吗?幸灾乐祸!”
# r; e8 |9 b- n7 T
0 Z. u) _8 f$ ?' T* ~3 H 三
! {- \6 b G( {- u
9 q4 J. X5 u& E* K6 ^( O 一个周末,连长自考去了,副连长帮人代考,一个排长监考,一个排长接女朋友去了。我留在家中负责连队工作。那周刚好是一排长值班,排长不在,小雷代值。饭前,小雷到我房间问我是否正常开饭,还有没有其他工作安排。我让他通知连队:正常过周末。可以晒被子,但要保持房间整洁。请假按比例,先找班长、值班员批,然后交到我这儿。最后,我又告诉小雷:上午没事,找几个人来我房间打牌。想着应该和战士们多接近,和他们玩在一起,才能更多了解他们、理解他们,也更有利于开展工作。. ], [4 g2 b! \% o5 a
) G; q. t0 r; z# i0 @- p
早饭后,要外出的都正常按假批准了。战士们下棋、打牌、打球,或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电视。小雷找了一位河南籍的同年兵到了我的房间,说:“副导,再没人了,他们都不来。”我感到诧异,就让小雷去二排,把连队那个唯一的二级士官叫来。年龄大点,能玩到一起。四个人刚好一桌。我说:“玩彩的,输的去买乡巴老来吃。”
- n' L+ P8 m: ?. z! v0 ^/ }/ |8 i& D- U# n* [0 m
我和小雷对家,河南籍那位战士和二级士官对家。玩得是那种“抄地皮”,暗叫主,带红五的。读研期间,同学们也偶尔在一起打牌,但那是男女同学在一起瞎玩,女同学不会玩,但会叽叽喳喳。基层最多的娱乐就是打牌,所以基层官兵大部分是牌场高手,既会记牌,又会拍桌子摔板凳。9 F4 N- s. t3 [0 E. r: c% O
4 x2 z7 b; S; J+ m& _7 G% r; V, x+ g 也许是第一次在一起打牌,大家好像不活泼。尤其是小雷,总有发呆的样子。我以为他在算牌呢,却频频打出较臭的牌。好几次赢牌的机会全被他错过了。眼看第一局我们就要输了,我就用训斥的口吻说:“孙小雷,平时看你管理也挺大胆的,口令很响亮,队带地也呼呼啦啦,怎么牌场上有点粘?不像平时的你!”东北人,会呼悠着呢。上次机关一个干事来调他们班一位兵进机关饭堂。他对那干事说:“哎呀,那不用说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凡你看过的,他都会烧。”结果一问,那战士只能做些家常菜。机关干事说:“东北人,会忽悠!”
; Z5 V% M- X: ]% E4 [ S) D7 `) ? {
小雷被我说得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反应却更慢了,拿牌的手都有点抖的样子。有时我们等了好久,他才能出一张牌。
4 A& D R/ j! ?- F! w! d* {
/ m5 I! v8 I+ _5 y% n! J% S 第一局输了,我要求换人,换了二级士官和我对家。小雷不和我对家,好像灵活了点,出牌速度也快了点,只是仍出差错,急得河南籍的战友猛骂:“是不是昨晚上厕所被门框挤了或者脑袋被驴踢了?”
2 W- f/ ~% r! M. R! k$ z
+ O: X5 A% W/ D [7 G# M: I 第二局我们很快过了,小雷把牌洗好,说:“不玩了吧,我去买点吃的。”我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掏出五十块钱给他,对他说:“算了,就玩两局吧。拿去买几筒冰激凌和几个乡巴佬,别记忘了给嫂子和盼盼带一个。”嫂子是我们连长家属,随连长住在连队。盼盼是他们的女儿。小雷说:“我输的,我拿钱。”我说:“孙小雷,让你们来打牌只是娱乐。我工资比你们高,拿我的是应该的。如果花你们的钱,岂不是侵占战士的利益?拿着,这是命令。”小雷接了钱,下楼去了。
1 O; S9 F: q, P+ j: K: l+ g9 O) G" s1 \
$ Q1 U' }) H/ K/ {, n8 N" \ 我问他们:“孙小雷不对劲呀,好像不是平时咋呼的样子。”他的同年兵说:“他怕你,他紧张呢,他本来也是不想来的,可又没别人来。”我问:“为什么?我很可怕吗?我凶吗?我感觉很平易近人的?”河南籍战士说:“可能是我们很少和这么高军衔和学历的干部这么近吧。”我说:“那你们怕连长吗?连长不是比我凶?对你们要求挺严的。”战士说:“我们不怕连长,习惯了,连长虽然凶,但他喜欢玩,经常找我们踢球、打牌。”二级士官说:“我也觉得小雷今天有点怪,平时打牌不错,而且几乎不乱花钱,很少看到他吃零食。”我说:“通过这几天的值班,我感觉小雷挺能咋呼的,工作也很有魄力。”二级士官说:“他是很不错的,新兵时是我带的,能吃苦,管理也大胆。唯一缺点是不拘小节,生活有点邋遢。新兵时,因为话多和不爱洗澡,不知被批了多少次。”
8 p. C' }5 g! P- q$ x6 |4 w$ F: }2 I& S# F6 O; Y
下午,我没让他们陪我玩,而是主动到他们房间看看,看看他们娱乐及室内外卫生,又到炊事班那边转了转。经过一排房时,正看到小雷和几位一、二年度兵玩牌,大呼小叫的,和上午的样子孑然不同。我想:“这?兵,和我在一起真的放不开呢。”3 {& T% C* O1 v% f4 g# O) f% E
/ W0 p A8 C" i6 G6 x- h* n
四
1 G& Y# A( y7 W% P% @' K
/ N V9 J& [+ |4 \ 五月份,我被调到教导队带考军校的学生,负责语文和英语两科。由于要备课和批改作业,时间很紧张,很少回连队。一个周末,我回去取本书。教导那边没有教材,自己手边除了两本字典外,也没有什么参考资料。没办法,只有回来取用自己读研时的一些书籍。几天不见连队,还挺想念的。很远的,小雷看见了我,我以为他会跑上来,很亲切地和我打个招呼,他却转身向连长房间去了。接着,我就看见他跟在连长后面出来了。连长跟我打招呼,他在后面望着我笑。连长说:“刚好,中午别回去吃饭了。连队一位退伍战士回来玩,在外面开了个小公司。他今天中午请客。连队干部和几位士官都过去。”本来是计划取书就回的,明天还有我两节课。可禁不住连长的盛情挽留,只好留下了。小雷在后面,手悄悄向我做个喝酒的姿势。
) W6 X( q2 D8 ?& Z) e
: g r/ N; i5 f3 h- W' H- A( B; k 中午是在营区内一个饭店吃的饭,在老招待所那边,也是一个退伍兵开的,领导的关系户,说是方便家属来队。一桌共十四个人。四个女人:那位退伍战士的女友及他妹妹,连长家属,十一连副指导员家属。四个女人不喝酒,连长由于长了个良性心肌瘤,只能少喝点啤酒。三个共同酒喝完,开始各找对象。小雷第一个就火拼上了我,端起酒杯就要和我喝四个。我说:“是不是想报复上次的打牌事件?孙小雷同志的牌风和酒风不成比例哟。不要以为我喝酒就怕你,先搞四个,等我打完一圈后,回来和你单挑。”
- W# P3 Y# T) c! |- q8 A: D1 N. y4 J7 _6 x* L" g7 T* E* o( P# |
以前在野战部队当排长时,就知道基层官兵喝酒很野。第一,他们没多少时间和机会喝酒,见了酒感到亲切;第二,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喝酒不扭扭捏捏;第三,他们身体好,抵抗力强,喝多了也伤不到。我上军校及当排长时,也像他们一样。每天晚饭后,溜到小卖部,买半斤装的白酒,蹿到菜地的大棚内,两三口喝完,回到连队看新闻,然后搞体能。! ^0 l& j5 z- r6 u5 Q- }0 \ @
" L5 H9 F- R. n2 i6 f6 g
有家属及女友的,共同两杯酒。其他的一人两杯。小雷多加了两杯。一圈下来,肚子就有点撑了。看看他们,酒兴正浓着。一排长和十一连的副导正划拳呢。十一连副导就是以前我们四炮连出去的排长,老熟人,又很得战士喜欢,几位士官正准备轮番上呢。副连长正被那个退伍战士纠缠着。那个退伍战士是副连长当排长时手下的兵,如果不走,也是二级士官了。% G+ D' Q& |+ k9 ?
2 z. k" H3 x% ^& F# |' B! c
小雷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说:“副导,开始吧?”我说:“这样喝不行,来点雅的。”小雷说:“欺负我文化低弱智是吧?我除了‘老虎、棒子、鸡、虫’,其他什么都不会。”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游戏,就是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子,棒子打老虎,被吃的罚酒。我说:“那咱就捡你会玩的来。”小雷对坐我身边的士官说:“刘继红,你到我那坐,让我和副导来几棒子。”拿起来筷子,我们一边击桌子,一边喊。先共同喊两声老虎,第三遍说出的决定输赢,输的喝一杯。小雷每次发“鸡”这个音时,有东北口音,显得生硬,又有平时带队喊口令为基础,所以尾音宏亮而缠长。每次说到这个字的时候,我就不得已放下筷子,大笑不止。小雷大概也有所发觉,也忍不住的笑了,还说:“做领导的,想哪去了,就不是一个‘鸡’字吗?”说了这句话,我又笑了。我笑着说:“没其它意思,只是觉得你发这个音很独特,真像一只刚发育完全的小公鸡。”小雷不乐意了,说我操练小兵呢。没办法,我就多喝了一个作自罚。我对小雷说:“小雷,我到这个连队以来,最痛快的笑都是你带来的。”( m# t" O( R# z. a+ I" K
$ {4 ]& j! I1 ]4 u0 Z. M5 |9 p& j
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小雷”,他好像也觉得和平时称呼不一样,神情呆了呆。
h8 @$ O' m5 k& n8 L8 x* w. h# v; W4 h7 s( Q/ d' f
小雷大脑跟不上,三下两下就被我搞了一杯。而且小雷总是容易在“鸡”这个环节被我抓住,抓住后,小雷在那喝酒,我就在一边笑。输急了,小雷放下杯子说:“不玩了,你是硕士,我是初中生,这样不玩死我呀。不行,我们一对一的吹。”这是金华部队喝酒的特色,喝到关键时,总是用瓶子直接吹。我说:“吹就吹,怕你呀!服务员,开酒。”副连长说:“副导,不能这样,干部要控制,这是和兵在一起,不只是我们干部喝酒。这样战士会喝多的。”我说:“我喜欢这样的喝酒方式,先让我吹两瓶,痛快痛快,爽一把再说。”小雷拿起一瓶酒,扬起脖子就吹了起来,一口气,瓶子见了底。滴滴答答,胸前湿了一片。几位士官为小雷叫好。我拿起一瓶,一口气没喝完,放了下来。几位士官说:“副导输了。”我说:“老同志,一口气喝不完呢,你们小年轻要多谅解。”
# C# _) @5 ]% ^. B0 T8 G
" ?/ g) |( o; v* k, j- T0 L 我喝完了瓶中酒,准备再吹一瓶的。十一连副导的家属却咿呀地哭了起来。原来,他正和那位退伍战士用瓶吹呢。他家属劝不住,哭着要回去。连长说:“算了,今天大家都很尽兴,就到此吧。感谢杨晨请我们一顿丰盛的酒席!”连长发了话,十一连副导家属又那样了,所以我们也就停了。让服务员结账时,才知一共喝了两瓶白酒,九十六瓶啤酒。& I0 s; M) y2 | v
! H7 }( Q( E$ g" g 回去的路上,小雷拉着我的胳膊,身体就粘了上来。我想:这?兵喝多了。满嘴的酒气混和着呼出的热气,吹在我的面颊上、脖子里。我突然感觉到浑身紧张,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自从离开北京,好久没和一个男人这么近了,一个地方迅速反应。我不敢转头,害怕一转动,脸就会碰上他的唇。身边还有人呢。这是金华三旅的营区,不是北京的同志酒吧和浴池。而且身边的人是自己手下战士呢。我能做什么?我拿开了小雷的胳膊,快步向前走,想和他拉开距离。可小雷好像没意识到我的拒绝,仍快步跟上,又拉住了我的胳膊,说:“副导,你和他们不一样呢!”我问:“他们是谁呀?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小雷说:“他们就是部队这些干部呀,你和那些戴眼镜的大学生干部也不一样呢,你能喝酒,会打牌。”我说:“就是这些不一样?”他说:“不是,反正就是不一样,我说不出来。”那身子紧贴着我的身子,像个孩子一样,1.81m呢。那徐徐呼出的热气快让我不能自制了。我甩开了他的手,快步去赶前面的人。却听小雷在后面叫:“副导、、、、、、”那声音比桌上猜拳时的声音柔多了,轻轻的,好像只是叫给我一个人听的,尾音软软的滑了下去,粘粘的,仿佛有了感情和依恋。那一刻,我突然想回头,再去牵那只手,大大的,因为每天训练,布满了老茧。可想转头的刹那,五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肩章上,“两毛一”了呢。于是狠狠心,步子却更快了。
X/ Q' O8 H+ i B8 z
0 T/ P5 W0 }6 F& t 还没到连队门口,小雷就叫:“孟杰,把我的被子打开,让副导休息;邵勇超,给副导泡杯茶。”是的,我的房间被退伍的战士和他的女朋友占了。我是回来取书的呢,喝酒把什么都忘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快点躺到床上。房间里的战士都出去了,一两个进来取东西的,也是轻手轻脚的。仿佛小雷就趴在床沿,头搁在被子上、、、、、、
) D3 N) t- l: t
: u- b ^2 g; z2 B$ _6 v. g3 G' A9 Y 醒来时,窗外正是小雷的哨音,那声音仍是咋咋呼呼的,响亮而绵长。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呆呆地看着上铺的床板。鼻子里是枕头包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床头一杯水未动的,一两个茶叶正浮于水中。小值日打饭了,整睡了一下午。# a0 O" Z4 [* ~# v& R* D
+ D/ a! i/ c. P4 Z+ F f 五" }4 n+ R' |" J! \( c$ z. ] q1 a
9 N; b1 a7 \. O7 T { 教导队回来,已是六月中旬了,天开始热了。据说这是金华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这种日子将一直持续到九月份。
; Z- K2 c" q3 ^) f8 B
9 |) t; t c1 _1 \& }% o) H7 [% `2 Q* x 连队的训练却越发紧张了。内河游泳训练已经开始,只是还没轮到我们连队。全旅就那第一个游泳池,轮着来呢。我们把救生衣、漂浮器材拿出来晾晒。别的连队游泳训练时,我们则到十几里之外的驻训点爆破和班进攻推演。步行过去,步行回来。中午在外面野炊。4 a; ~& C' v" q. T& D
& h9 f2 v% u9 x. V
这个时候,小雷的脚却在下午的一次足球赛中伤了。本来那个下午最后一小时是体能训练的,可经不住三营的死缠烂磨,硬要找我们营赛一场。小雷参加了,结果伤了脚。
. d9 |4 \1 a! r) o0 J! S& o, Q& n% G* T
$ k: q' d, W; w 足球我不感兴趣,体能训练时,我在家备课。一周之内要抽出一天进行教育。所以小雷伤了脚,我也不知道。只是饭前集合时,却是一班副在整一排的队。一班一位新战士打饭端回,问了一下才知是小雷伤了。本想去看看的,可又觉得是小问题。更主要的是我觉得必须和小雷保持一点距离。想起那次酒后,害怕太近了会有故事发生。上教育课的时候,我一般不去提问他,也很少向他那个方向看。于是只告诉炊事班给他做两顿病号饭。1 i0 p- C5 u- {3 R
7 P9 {1 R5 P' s3 l3 i. S5 B: K 周三上午,“新时期新阶段如何履行我军历史使命”专题教育。早饭后,值班排长进来问我几点开始教育。我让他先通知各班把卫生再仔细地搞一遍,8:30集合,副连长带各班副检查卫生,其他人员俱乐部集合,进行教育。' [3 F2 g# a% g8 x& L7 h2 G: W
: i+ J& x) d+ B 值班排长见还有段时间,便在我房间坐会儿。他看了看我的床铺,说:“副导,今天的被子是你自己叠的吧,不是新兵的手艺呢。”我看了看,被子质量确实不错,可我也很少关注它。我说:“没有啊,内务卫生不是一直由六班杨开保障的吗?”值班排长说:“第一年兵,被子能叠到这样水平确实不错了。”( S$ Z! ^) C9 ~3 r! H
* |; U& }1 u4 L
中午休息,我发现枕头皮又被抽下去洗了。晚上点名回来,床已经铺好。躺在床上,刚洗过的枕头发出清新的阳光味道。心想:“这个新兵挺好的,四川兵,刚满17岁,这么灵活,真不错。”
2 Z4 D! y" e5 d; }$ j- s
, T( F3 {7 g- d& L) p5 e$ R( r 周四早晨,连队用半个小时进行队列训练。连队还没收操,我急着上厕所,匆忙冲上三楼房间拿手纸,却发现小雷一瘸一拐地从三楼下来,看见我,向我敬个礼就过去了。/ s1 w0 L/ m! {1 b0 O' D! x
- {- _" x. t7 s% C
从厕所出来时,连队已收操。那个新兵正在我房间拖地。见了我,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抓着头说:“副导,是不是我叠的被子不好?明天你不要自己叠了,这样我们排长会操练我的。”听了这话,我感觉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想着那个一瘸一拐下楼的身影。, T2 F) n# B5 N4 H
0 n+ U" I1 ?4 k$ L5 p6 D4 ]
晚上点完名,看了看战士洗漱、休息情况。回到房间,却见灯亮着,小雷正在帮我收拾床铺。我没有说话,而是在后面看着他。只见他首先整理我白天看的书本、然后把被子轻轻端起,放到椅子上,把腰带对齐、拉平,放在被子上,把米彩帽后沿折起,扣在大沿帽里,然后放在腰带上。部队出来的人都知道这个程序,方便第二天早上出操呢。最后抽出枕头包底下的毛毯,成三折铺在床上。做完这一切,转身准备走时,看到了我,脸红红的,只知道傻笑。我问他:“脚好了吗?”他动了动脚,说:“小问题,钢铁战士呢!”
+ i# @4 I% m7 C; X4 w3 q1 Z& F4 a, H: ]0 o% f. }
我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手至半空,又停了。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回去吧,这些工作让杨开做就行了,好好养伤,班里好多工作等着你呢。” |
评分
-
1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