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预知的未来》（转贴）

bzbz2 · 发表于 2011-2-17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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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无法预知的未来》 by 胃痛（都市，渣攻）

我挣扎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用了以前的名字。囧，好几个试看的朋友都说，如果不看前文的话可能阅读上有点

问题，当然，也因为我没有把上一篇文涉及到的内容写出来。
每次开坑都有不少问题，发文之后才找到的小BUG，唔，修修改改好几次，真的很不顺利。
这篇文的主角是庄谨，又是万恶的第一人称，恐怕会有人看着不舒服，见谅了。

第一章

星期五晚上九点，我和苏家生赶到酒吧的时候，一群狐朋狗友早就到了。一路穿过吵吵闹闹的年轻人，好不容

易挤到二楼VIP，刚踏进去就接到催命的电话。
“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们两个人。”
明明他们已经玩开了，一个个还摆出要和我们算账的表情，立马倒酒推到我们的面前。
苏家生斜了我一眼，不用他吭声，我就识趣地走上前，先拿了杯子自罚一杯，“不是刚下班吗？已经是飙车过

来了，一路上吃了不少罚单啊。”
谁都知道这是玩笑话，不会有人和我较真。其中一个杯子递给苏家生，他也丝毫不含糊，一口喝个底朝天，给

足了他们面子。
“你们那是帮自己做生意，当然得多出点力，哪里像我们替人家赚钱，舒服是舒服了，身价不好比啊。”
他的话才说完，那边又有人打趣说，“是啊，庄谨，坐办公室多舒服啊，凭你爸的门路弄进机关不是问题，每

天朝九晚五，工资高，福利好，还有一群人赶着拍马屁。”
每次说到工作问题，都免不了拿我开玩笑，我习惯地笑笑，嬉皮笑脸地说，“自己做事不是自由吗？我也没想

赚什么大钱，混得过去就好。”
我向来是没志气惯了，不会有人觉得我在谦虚，开几句玩笑就绕到了其他话题。等到大家各自玩开之后，苏家

生看了我一眼，笑话我说，“精神很好啊。”
我当然明白苏家生的意思，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我就没什么心思陪客户了，手里的电话来来回回就是因为这

里还有一个局。
我笑嘻嘻地凑上去，勾着苏家生的肩膀，辩解说，“这个礼拜陪了几顿饭了，现在不是放松一下，好好休息吗

？”
苏家生环顾四周，皱眉摇头，低声教训说，“庄谨，你玩心太重。”
我不会为了他的教训生气，反而嬉笑说，“好了，下次要罚酒我来顶。”
苏家生知道我故意装模作样，刚要开口说话，我立马插嘴，“刚在下面看到一个熟人，我下去打声招呼，等会

儿就回来。”
不容他问话，我已经站起来了，三两步就往楼梯走。等到下了台阶再回头，苏家生已经被几个朋友缠住了，当

然管不了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按照其他朋友的说法，我和苏家生的性格实在不搭，他做事认真，又有些一板一眼，和我的作风相差太远，如

果不是两家从小就有交情，怎么都不会有现在的关系。然而，他们却不明白我的小算盘，就好像我自己说的，

对生意、对工作，我确实没什么抱负，这才需要一个真正有责任感的人跟我一起做事，至少苏家生做事稳重，

我也信得过，而他还有很多人脉关系压在我手里，不怕有一天会撕破脸，这也正是为何我明明嘴上抱怨辛苦，

仍不会缺席任何一场饭局的道理。而在私生活上，他倒未必有这么古板，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玩的，不管在外

面是什么脸孔，骨子里都是差不多的人，没几个好家伙。
原本只是想下楼晃一圈，暂时逃过苏家生的教训，顺便先下手为强，看看有什么新鲜货色。没想到一圈转悠下

来，竟然碰到熟人了。远远就看到坐在吧台的那个背影很眼熟，刚想从另一边绕过去，就被他叫住了。
“庄谨。”
那人放下了酒杯，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步伐很快，极不像他以前的做派。
其实我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为了面子又要装模作样，“赵远姚？你回国了啊。”
我眯缝着眼睛，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七八年没见了，赵远姚的样貌倒是没什么变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看

起来很年轻，好像二十出头的样子，和许明言他们差不了多少。
“是啊，回国有一阵子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里透着几分抱歉的意味，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好笑。样子没怎么变，性情倒是大变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都让我生出恶趣味的心情了。特意瞄了一眼他刚才坐的地方，我问道，“一个人啊。

”
他会意地点头，招呼我过去，“嗯，朋友有事不来了，就想一个人坐会儿，打发点时间。来啊，一起过来坐吧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他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在吵杂的酒吧里几乎听不见，而我却听得十分清楚，小心眼地暗自冷笑，还真是很久没

见了。
两个人在吧台旁边坐下，我刻意不说话，摇晃着酒杯四处乱瞄，一楼的年轻人真多，男男女女玩成一团，漂亮

得扎眼。
过了好半天，两个人都没开口，对面的小姑娘刚好和我撞到视线，我对她笑笑，她也对我笑笑，她正要走过来

，我就看到赵远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突然开口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他一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头靠着我的颈侧，温和地问道。我忍不住笑了，对面的女生退了回去，我却没有转

头看他。
“一般吧，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混混日子而已。”
赵远姚没吭声，隔了很久才说，“是吗，你也会谦虚了？他们都说大学的那群老同学里，就属你混得最好了，

不到三十就有自己的公司，和我们这些打工仔可不一样。”
我颇为惊讶地看向赵远姚，以前这家伙可是自命清高的不得了，认识三年都没说过我一句好话。
“有什么不一样，给自己打工不也是打工吗？”
我往旁边挪了一点，故意拉开和他的距离，看到赵远姚露出吃惊的表情，心里更为得意了。
“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海归，国外名牌大学回来的，和我们这些从土大学出来的可不一样。”
话刚说完，就看到赵远姚变了脸色，神情极为尴尬，可不像从前这么沉着冷静，更没了当初的傲气。
“现在海归不吃香了，没关系，没背景，怎么都混不过人家有个好爸爸。”
赵远姚的语气里没什么酸味，倒是切切实实的无奈和烦忧。我暗自揣测了一番，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地说

，“你刚回国嘛，混久了就有自己的人脉了，到底是名牌大学回来的，就算打工也是高级打工仔。”
他大概是觉得这话很刺耳，尴尬之余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稍稍移开一点距离，举动和口吻不再有丝毫的亲密

。
我们又聊了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赵远姚早就没了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闷酒。就在这时，我的

手机响了，是苏家生他们叫我上去。挂了电话之后，又听到赵远姚问说，“你和他们还是这么好啊。”
我笑了笑，答道，“是啊，这么多年都没断过，老交情了嘛。”
赵远姚的神情略有几分黯然，只是很快就遮掩过去了。我刚要站起来，他又问，“要走了啊？”
“恩。”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更为痛快。就在他以为我要离开的时候，特地叫来了服务生，让他把酒钱算在

我们的账上。
回头再看赵远姚，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急匆匆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多年没见，应该我请你才对。

”
我对他笑笑，好像当年这么亲昵，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一点点地靠过去。
“习惯了，我们以前在一起这么多年，早成了直觉反应了。”
听到这话，赵远姚的表情不再沉闷，渐渐地生动起来，着急地说，“那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我笑着点头，爽快地说“好”，拿了张名片给他。他双手接过，看了一眼，礼貌地收好，随后才把自己的名片

给我。我赶着上去，看也不看就放进口袋，急匆匆地和他分开了。
回到二楼，我刚坐下，还等不到苏家生开口问我，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他斜眼看向我，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问道，“谁啊？”
“我碰到赵远姚了。”
苏家生眉头一皱，问道，“他回国了？”
“回来一阵了吧，看样子混得不太好。对了，他给了我一张名片。”
我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粗略地扫了一眼，笑道，“哎哟，混了半天就在中介公司做啊，名头倒挺好听的，一上

来就是销售部主管。”
我把名片递给苏家生，问他说，“你听过吗？”
他看了一眼，点头答道，“听过名字，不过是子公司，现在才十多个人吧。”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又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拿着名片随意折弄，头也不抬地答道，“没什么，瞎聊。”
想到赵远姚刚才的样子，我不免萌发了坏心思，转而又问苏家生说，“我们有什么朋友和赵远姚熟的？”
“你想干什么？”
我把名片塞进口袋，笑说道，“没干什么，问问他的情况，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关心一下总可以吧。”
苏家生没说什么，隔了半天，才提醒道，“别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你当我傻子，又不是第一次跟他玩。”
话刚说完，那边就有人拿我开玩笑，“喂，庄谨，都快十点半了，不用回家陪小朋友啊。”
他要过来跟我拼酒，我便倒满了杯子跟他干个痛快，酒劲一进肚子，声音也豪迈了不少，“陪什么啊，大家这

么高兴，我也不能扫兴，今天我请客吃宵夜。”
他们在那边囔囔着要痛斩我一顿，苏家生却问我说，“许明言没打电话给你？”
我看也不看手机，肯定地说，“他懂的，不会做这种扫兴的事情。”
苏家生没说什么，旁边的朋友倒是说，“我还真羡慕你啊，本来以为你被套牢了，没想到小朋友这么大方，你

是怎么教的啊，也给我们说来听听。”
我故意皱眉，理所当然地说，“用得着教吗，这种事情不是男人都懂的？”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更是调侃我说，“怎么不把小朋友带出来玩玩，连家生那个我们都见过了

。”
我看了看苏家生，笑嘻嘻地答道，“算了吧，那孩子太闷了，带出来还不是被你们欺负。”
“闷好啊，不会吵不会闹，才能让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话确实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本来说好要去吃夜宵，十二点刚过，结了婚的人立马接到夺命连环电话，一个个没志气地叫车回家了。剩下几

个单身的，找了间火锅店随便吃点东西，很快就散了。原本还准备了一些余兴活动，苏家生说不放心夏宁一个

人在家，便说要先走了。十多个人变得越来越少，玩闹的心情也越来越淡，最后还是决定结帐走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房间里静悄悄的，许明言一定早就睡着了。这孩子不光性格内向，也不是夏宁

那种很能折腾的类型，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往往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一大早就会上床睡觉，十

足一副乖小孩的模样。
我进房间拿衣服洗澡，刚好看到许明言翻了一个身，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果然睡得很熟。走到床边，我不

由得停顿了一会儿，恶作剧了摸摸他的脸颊，就是要看他皱皱眉头，把头闷进被子的样子。
凭心而论，许明言的长相在我交往过的男孩子里算不得出众，脾气性格也不像当年的赵远姚这么富有挑战性。

他只是一个内向而又乖巧，刚开始找上他的时候，只是觉得新鲜而已。回头想想我和许明言竟然交往两年多了

，很快就比当初和赵远姚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实在让人出乎意料。朋友嘴上笑话我说，大老虎被一个小绵羊

套牢了，其实心里都知道，该玩的一样没落下，只是习惯了这种有人在家的感觉，这大概就是许明言能和我在

一起这么久的原因吧。他对我没有要求，却能满足我的任何需求，刚好适合像我这么自私的人。
我并不是对许明言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趁着他睡觉，逗逗他也觉得有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明

言还是原来的姿势，睡在大床右侧，空了大半个床位，脸孔面向我的位置，就好像我一直睡在他旁边一样。
动作很轻地爬上床，我悄悄地抱住他的肩膀，睡进了他所预留的位置，将整个大床给填满了。第二天起来，照

例在床上逗弄他一番，两个人一起洗澡吃饭，或者窝在床上看电视，好像前一天晚上的活动根本不存在，而我

也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我的左手刚搂住许明言的肩膀，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愣了愣，思量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名

字，果然是赵远姚的简讯。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时间你定。赵远姚。
我换了个仰睡的姿势，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想想当年我是怎么追着赵远姚的，没到手

的时候像奴才，到手之后也得伺候着，最后他拍拍屁股出国了，弄得我在朋友里丢尽了面子。没想到时隔七八

年，竟然等到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要是不好好跟他玩玩，也浪费了这个白嫖的机会。
我把手机搁在了旁边，没有立刻回他简讯，明天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会儿。转头去看许明言的时候，那孩

子似乎意识到我回来了，额头靠着我的肩膀，略微挪动了一点位置。我伸手把他搂住他的后背，重重地亲了一

口他的额头，也不管他会不会惊醒，用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把他抱在了怀里。

PS：要看上一篇的话，搜这个名字就有了，也是比较沉闷的故事……

第二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旁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人了。从被子里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准备回复

赵远姚的简讯。
“不好意思，昨天睡早了，时间你定吧，提早一个星期都没问题。”
简讯刚刚发过去，赵远姚就回复了一句“好的”，只不过半分钟的间隔而已。我忍不住笑了，把手机放回去的

时候才发现左手无名指贴了一张邦迪。
我愣了几秒钟，很快猜到这是许明言贴的，刚准备下床找找他在哪里，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啊？”
看到许明言狼狈地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我自然笑嘻嘻地凑上去，帮他分担一些。
“这么多东西啊。”
他把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才有功夫喘口气，一边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回答说，“恩，难得在家吃早饭

。”
我把他拉到旁边，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拿了一杯豆浆来喝。他皱眉看着我，提醒说，“庄谨，你还没

刷牙吧。”
我对他笑笑，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关系，吃完了再刷。”
见许明言越发皱紧眉头，我把豆浆随手一放，故意把他拉进怀里，逗弄地亲吻他的嘴唇。许明言原先还想闪躲

，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微微张开嘴，任由我的舌头在里面搅和。那孩子的气息永远都是这么干净清爽，即便早

就失去了新鲜感，还是让我觉得十分的惬意。
许明言费力地喘着气，催我赶紧刷牙洗脸去，我偏偏就是跟他作对，死命地把他搂在怀里，又啃又咬地玩足了

情调。我知道他脸皮薄，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还是喜欢这样的亲密。
两个人凑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早饭，他不再把我推去卫生间，乖乖地坐在我的旁边。我吃锅贴，他

就喝粥，我夹油条，他就吃馄饨，不管什么时候都让着我。
“你帮我贴的邦迪啊。”
我拿了豆浆递到许明言的面前，他顺从地低下脑袋，慢悠悠地喝了一大口。
“恩，早上看到你破皮了，大概是昨晚喝醉弄伤的。”
大概是豆浆太烫了，他的脸颊红红的，嘴巴不停地吸着冷气，说话的语气更显得没有底气。我并没有觉得高兴

，反而皱了皱眉头，为他的温吞感到不耐烦。对于许明言的态度，我一直非常矛盾，既是满足于他的不问不管

，又对他的“小媳妇”模样十分头痛。连苏家生都会劝我对他好一点，别人看来我必然是十足的坏人。
“洗澡的时候弄破的吧，我昨天没喝多少。”
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许明言是绝不会问昨天的事情，他喜欢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可惜了我没有猜测的耐心。
我见许明言很久没吭声，多少总有些不安心，放下早餐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再靠过来一点。
“就是跟苏家生他们去喝了几杯，十点多就出来了，我的酒量还不至于这么差。”
许明言点点头，温顺的样子倒是惹人心疼。只不过他越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越是看起来像个大坏蛋，永远

都是欺负他的那个人，应该受到良心的谴责。或许是我太贪心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跟我闹腾，我还要嫌

他太沉闷。
早饭吃完之后，自然是我去刷牙，许明言收拾东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搬了一堆书去书房，我

跟着走进去，不等他开电脑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干嘛呢？”
“哦，我上网搜搜资料，快要定论文题目了。”
我一把拍向许明言的脑门，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出了书房。
“周末写什么作业啊，你们不是没课了吗？走，去换衣服，我们出去晃一圈。”
许明言对我的提议总是不会拒绝，他乖乖地和我一起回房换衣服，临出门之前，他还不忘仔细地检查门窗有没

有关好，一直等到锁好房门才肯下楼。
看到许明言这么小心的样子，我忍不住调侃他说，“忙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雇来的管家呢。”
许明言脸上一僵，站在我旁边，低头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留

心小事情，这才像个家啊。”
闻言，我不禁笑了，勾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拍了两下，逗他说，“对，没了你，家就不成家。”
许明言的脸色渐渐缓和，似乎心情也跟着好些了，明知道他敏感容易想歪，偏偏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真不

知道我的乐趣到底在哪里。
所谓的出去逛逛，大多时候都是我在逛，许明言陪着而已。他和夏宁实在相差太远，那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

许明言却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盯着他肯定是空手而归。我带许明言去了南京西路看西装，他大概以为是我自

己要买，听话地跟着我进去了。等到我挑了几套让小姑娘去拿许明言的尺寸，他才错愕地看着我，小声地说，

“我不用穿西装。”
我勾着他的肩膀往更衣室的走，笑着说，“都是要面试上班的人了，没套西装怎么像话。”
刚好小姑娘拿来了西服，我拍拍他的后背，叫他进去试穿。许明言自然不会在外面忤逆我的意思，不管心里有

多么不乐意，还是战战兢兢地进去换了。
我闲着没事干，也挑了一套进去试穿，两个人差不多时间出来，他比我矮了一些，身材又太瘦弱，自然不及我

穿着挺拔。
“你们是兄弟？你哥哥穿得真好看，长得帅，身材又好。”
小姑娘一眼就看出谁是买单的人，帮许明言整理裤管的时候，还不忘说几句好听的话。我笑着走到许明言的旁

边，打断了她的话，“我弟弟也不差吧，人家都说我们兄弟长得像。”
听到这话，小姑娘连忙附和，态度倒是配合。我又让许明言进去换一套，他才刚刚转身，小姑娘就和我聊起来

了。
许明言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聊，我看他表情不太好看，就把小姑娘打发到旁边去了。我平常就一直给朋友带

衣服，帮他挑的两件当然穿得不错。刚想让小姑娘把两套都包起来，还来不及开口，那孩子抢先一步推了推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膀，亲昵地往柜台走去，贴着他的耳朵说，“不是穿得挺好的吗？上

班总要有一套像样的衣服。”
许明言皱起了眉头，才刚要说话，我就把他的嘴巴堵住了。
“你跟我计较这点钱啊。”
看到我板起了脸孔，许明言哪里还敢说话，一直等到离开之后，他才问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是来买衣服的

。”
我仍然勾着许明言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不是前面看到你写论文就想到了吗，怎么了，不喜欢惊喜？”
听到这话，许明言不吭声了，把我手里的袋子拿过去，小心地拎在手里。尽管他嘴上没说话，我也能看出他其

实挺开心的。
正准备上车的时候，许明言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在了后面，抬起头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说，

“你怎么不买刚才那套西装？”
不等我答话，他又闷闷地说，“那个服务员一直夸说好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推着许明言上车，一边回答，“她说好看我就要买啊，只要能付钱的她都说好看，真

当我是冤大头。”
许明言大概觉得被我说中了心思，神情显得有些别扭，看着窗外没说话。我当然知道他在害羞，故意又问他说

，“饿了吗？早饭都被我吃光了。”
许明言刚好在走神，突然“啊”了一声，耳根越发涨红，回答说，“还好吧……”
“去吃火锅吧，就是马当路那里的。”
不等许明言出声，我先一步说道，“以前我们第一次去吃饭就是在那里，记得吗？那时候刚从酒吧出来，就你

、我、夏宁、还有苏家生。”
许明言愣愣地看着我，半天都没有出声，隔了半天才问说，“你还记得啊。”
我不禁笑了，反问他，“我怎么就不能记得了。”
趁着红灯的时候，我转头看向许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过高，他的脸颊红红的，呼吸的起伏也很大。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他倒是没有躲开，乖乖地坐着不动。可能是一时兴起，我顺手按住了他的头颈，在

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许明言向来害羞，下意识地闪躲，我故意紧紧按住，硬是不让他乱动。
“听话，别出声。”
说完，我越发大力地亲住不放，也不管旁边的车子会不会看到，舌头硬是往里面伸进去。感觉到许明言的呼吸

越发沉重，手臂软软地搭在我的背上，我的心里自然是得意万分，连交通灯跳过去了也不知道。
“绿灯了……”
许明言推推我，低声地提醒说。
我不得不坐了回去，看到面前的绿灯，略微沉下了脸。车子刚开没多久，许明言大概以为我生气了，神色紧张

地坐在那里。才开了两条马路，他忽然想到什么，趁着红灯的时候，快速地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立马

坐回去了。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得逞的表情，许明言见状，脸颊越发涨红，尴尬地看向了窗外。我没有特意看向他，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揉着他的后脑勺，逗他说，“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害羞啊。”
许明言看了看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直到下了车，我才对他说，“昨天刚来过，请苏家生他们吃夜宵。”
我们刚坐下，服务生就把经理叫过来了。我们和这里经理是熟人，三天两头过来吃饭。每次来的时候，他都要

来打声招呼。而这一次除了寒暄之外，我故意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要让许明言知道，我从酒吧离开之后

，确实是和苏家生他们在一起。
许明言不会问，也不会说，甚至不会让我知道他的情绪。只不过，我还是能看出他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而我

也自然感到少了一桩心事。或许我并不像表面上这么满不在乎，许明言在我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顿饭不光是填饱了肚子，也把许明言没有问出的心事解决了，结账离开饭店之后，两个人一路走在大街上，

许明言慢慢地靠近我的旁边，手臂和手臂紧贴着，不再像刚出门时这么拘束。他总是需要很长时间去适应，然

后才能做出他所认为逾越的事情。我斜眼看向他，满意地搂住他的肩膀，毫不顾忌地大步往前走去，心里大大

地舒了一口气，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第三章

星期一去公司，我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往苏家生的办公室去了。他早早地就在里面坐好，已经开始看文件了

。
“早啊。”
我随意地往办公桌一靠，他抬头看向我，笑问道，“挺悠闲的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了吧。”
我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反驳说，“还差一刻钟。”
苏家生摇摇头，“你手表慢了。”
说完，他低头又准备继续看文件，我拿过东西合起来，问他说，“你帮我打听了过了吗？就是赵远姚的事情。

”
听到这话，苏家生大笑起来，看着我直摇头，“就为了这事啊，要是让你知道他混得不好，你心里就舒坦了。

”
我不准备瞒他，诚实地回答，“哪里只是舒坦啊，我告诉你，他约我出去吃饭了。”
苏家生叹了口气，脸上仍然挂着笑，“我知道你憋着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我不耐烦地点头，“知道了，你还没说那件事呢。”
苏家生换了个姿势，慢悠悠地说，“赵远姚那时候不是申请出国了吗？读了两年不到就被退了，具体什么原因

没人知道。后来他考了澳洲的一所民办大学，大概是没面子回来吧。”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实在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
“搞了半天就念了一所民办大学啊，他当年志气多高啊，怎么哄我帮他通关系，申请上这个出国读研的名额。

”
我确实有些小心眼，至今想来都觉得来气，恶狠狠地说，“还没上飞机就跟我分手了，害我被你们笑话了好多

年，多丢人啊。”
苏家生斜眼看向我，耐心地问道，“是啊，所以他现在混得不好，回来找你叙旧了，你准备怎么样？”
我奇怪地看向他，理所当然地答道，“能怎么样？跟他玩玩啊，你放心，我心肠没这坏，不会做什么报复他的

事情。反正是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
苏家生点点头，不再多说，“随你。”
大概是看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隔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你最近和许明言怎么样？有一阵子没听到夏

宁在家骂你了，表现不错啊。”
难得听到苏家生夸我，我自然是得意万分，夸口说，“那当然，你没看到我把他哄得多开心。我保证，用不了

多少时间，夏宁就该说我好了。”
苏家生笑了笑，刚要说话，我这边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赵远姚的名字，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当着苏家生的

面就接起来了。
“喂，是啊，恩，刚到公司。今天？行啊，下班了给你电话。你订个包厢吧，到时候发条简讯过来。”
赵远姚倒是知趣有礼，知道我在公司，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刚刚挂断电话，我就忍不住显摆说，“看到了吧，

赵远姚送上门了。”
苏家生拿我没办法，摇了摇头，问说，“今天又要早走了？”
我惊讶地看向他，反问说，“为什么要早走？我现在可是大老板，业务繁忙，耽误个一时半刻也理所当然，让

他等等怎么了。”
苏家生实在听不得这种口气，抄起文件拍向我，立马就赶人了，“知道业务繁忙就回去做事，现在几点了，都

九点半了！”
我装腔作势地看看手表，一边闪躲，一边反驳，“哪有，刚过九点。”
人还没有走出去，苏家生的圆珠笔就要丢过来了，我赶紧开溜，省得被他一通乱骂。
还不到下班时间，我又接到赵远姚的电话了，他订了包厢，和我约了时间，没说几句就挂了。平常没什么事，

我到了下午总要开溜一会儿，这一天倒是难得有兴致，一直耗到五点半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人。
路过苏家生办公室的时候，那家伙还在对着电脑敲敲弄弄，我特意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他也不忘叮嘱我说，小

心别惹事。
我们公司的写字楼在南京西路，赵远姚订的饭店在南京东路，不管怎么堵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刻意绕

了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赵远姚多等一会儿，反正当年我也没少等过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让我尝尝这种

滋味了。
不能怪我这么小心眼，而是我和赵远姚的关系，确实和后来的那些露水姻缘不一样。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我就

尝过和男孩子交往的滋味了，说不上特别好，只是玩个新鲜。后来到了大学，赵远姚在我们学院算是出众的人

物，成绩不错，长得好看，又喜欢往学生会里钻，轻而易举地就让我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刚开始只是觉得这人

长相不错，性格又清高，看着他一副傲气的样子，就想招惹过来玩玩，没想到熟了之后，还真发现他挺有意思

的，或者说让我觉得有挑战性。我没有关心过赵远姚是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即便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没有问

过这个问题。那家伙实在不好伺候，整天围着他转悠就够累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撇开一夜情的关系，光是和我交往过的男男女女，十个手指头都算不过来，赵远姚算不上条件最好的，却是让

我最用心的一个。可能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人会犯贱，人家越是不把你当回事，你就越要拿热脸去贴冷屁

股。和赵远姚在一起的两年，只要他说一句想要什么，或者想吃什么，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带他和苏家生他们

出去，我的朋友嫌他玩不起来，他也嫌他们太没有格调，即使被夹在当中两面都不讨好，我也没对他红过脸。
如果不是赵远姚后来出国了，也许我真能和他在一起很久，至少在他没有很爱我之前，我很难心甘情愿地放手

。而他和我分手的那件事，好几年里都成了朋友笑话我的段子，尽管我嘴上只是愤愤不平地骂几句，心里还是

相当地不痛快。如果不是用了真感情，也无所谓他的态度如何了。
我刚到饭店楼下，正好接到赵远姚的电话，上去的时候他早就到了，一坐下来就催着我点菜。服务生刚走，我

看了看四周的布置，笑着说，“老店就是老店，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过。”
赵远姚愣了一下，讪笑说，“是啊，回国之后一直想过来看看，今天你让我订包厢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

。”
我对他笑笑，点头附和说，“恩，我们以前常来吃。”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我慢悠悠地喝着茶，赵远姚看着旁边也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才看向我，问道，“你也

很久没来了？”
我抿了一口热茶，点头答道，“是啊，好多年没来了。”
赵远姚刚要说话，我见他的茶杯空了，便站起来帮他加茶水，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等我坐下来的时候，

才匆匆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们都去哪里玩的？”
我看了看赵远姚，随手翻着桌上的湿巾，漫不经心地回答，“哪里都去，出来玩就图个新鲜。”
说完，我特意抬头看向他，那家伙脸色微变，淡淡地说，“是吗？那我今天选错地方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怎么会呢，就是平常新鲜的地方去多了，偶尔来怀旧一下也不错。”
话刚说完，服务生进门上冷菜了，我催着他动筷子，“来，快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赵远姚惊讶地看向我，半天才说，“你还记得？”
我夹了一块糖藕放进他的碗里，反问说，“怎么会不记得，你当年可难伺候了。”
赵远姚的表情略有些尴尬，犹豫半天都没有吭声，我看着他的样子，越发觉得开胃，玩够本了才说，“别生气

啊，我开玩笑的，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真当我这么记仇啊。”
见赵远姚愣在那里没说话，我又给他夹了一点菜，嬉笑说，“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性格特别好，有耐心，

不记仇，你说是吧？”
赵远姚这才笑了，点了点头，感叹地附和说，“是啊，你挺好的。”
大概怕我以为他在说客气话，又强调地重复了一句，“真的很好。”
我倒是第一次被他夸成这样，可惜了脸皮太厚，没觉得不好意思。想想我当年是怎么对他的，说一句“挺好”

也不算夸张。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大部分都是我在说话，赵远姚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绕到点子上。关于自己的情况，

他只说了近期的工作，只字不提在外国的那几年。我也很给他面子，既然他不爱聊，咱们就不聊。
快离开的时候，他叫服务生过来结账，还来不及拿钱，我就把卡递过去了。赵远姚着急地伸手去拿，却被我握

住了。
“卡都给人家了，不要让我丢脸嘛。”
说着，我故意拍拍赵远姚的手背，看到他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更是得意万分。
“这怎么好意思呢，说好是我请客的。”
服务生很快就走了，我却没有放开赵远姚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语调温柔地说，“我上次就说了，已经习惯

了帮你付钱，现在也改不掉了。”
如果换了从前，赵远姚一定立马跳起来，狠狠地骂我一句看不起他。然而，他现在确实不一样了，脸上的表情

从愕然到欣喜，眼神中透着闪烁的神采，刻意压抑着情绪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离开饭店的时候，外面已经起风了，尽管赵远姚长得一副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体却远远不如从前，穿着羊绒衫

和厚大衣都抵不住寒风。
“你怎么回去？开车来的？”
赵远姚蜷缩着身体走在我的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微微一僵。
“我还没买车，叫车回去吧。”
我看了看附近的情况，街上都是准备叫车的人，又对他说，“这里不好叫车啊，我送你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赵远姚刚想跟我客气，我已经勾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了。
“车上还有条围巾，你戴回去吧，看你都冷成什么样了。”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笑着调侃道。
“不太好吧……”
赵远姚仍在犹豫，而我却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逗他说，“怎么了，嫌我的围巾不够干净啊？刚从干洗店拿回

来的。”
直到这时，赵远姚才没有了顾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那就谢谢了。”
赵远姚住的地段并不好，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把他送回去。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十点了。进门就看到

许明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捧着一本书。
“怎么不进去睡啊。”
听到我的声音，许明言把书放到旁边，看向餐桌的方向说道，“我烧了羊肉煲，留了一大半给你。”
我走过去看了看，羊肉煲虽然冷了，闻着还是挺香的。
“那也能先进去睡啊，坐在沙发上又不舒服。”
许明言突然站了起来，端着东西就往厨房走去。
“恩，我就想反正你说了今天会回来的，等你到家了就不用再起床帮你加热了。”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跟在许明言的后面进了厨房，开玩笑地说，“别说得像我奴役你一样，我自己也能弄弄。

”
许明言忽然抬头盯着我，埋怨地嘀咕说，“你上个礼拜难得用一次微波炉，就把它炸坏了。”
听到这话，我立马大喊冤枉，反驳说，“这也不能怪我，东西用久了都得坏，上次那个用了两年多了吧。”
许明言多半又乱想到了什么，闷闷地不吭声了。他不愿意说话，我也没法哄他，只能凑在旁边瞎帮忙。
“你快点上床睡觉吧，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开个空调，我等会儿吃完了再洗澡。”
他小声地“恩”了一句，刚要走出去，突然又问我，“你把围巾放车上了？就是昨天晚上我从洗衣店拿回来的

那条。”
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又听到他满脸奇怪地自言自语，“早上看到你戴出去的……”
“哦，我借给朋友了，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喊冷。”
我的语气很平淡，许明言自然不会看出什么，更何况，这原本就算不上撒谎。
“羊肉有腥味，你吃完了记得刷牙。”
许明言非但是再三叮嘱，还要看着我把羊肉煲好好地端到桌上，这才肯安心地回房睡觉。而等我洗澡刷牙之后

，他竟然还没有睡下去，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我。
“明天不是要回学校吗，怎么还不睡啊？”
我把许明言拉进自己的怀里，重重地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逗他说，“昨天不是刚做过吗？”
说完，我假装要去开抽屉，故意又说，“我就说了吗，两天做一次哪够啊，等到以后老了，想做都没力气了。

”
我还没打开抽屉，手臂就被许明言抓住了，他的脸颊红红的，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飞快地钻进被窝了，摆明

就是知道我在作弄他。
“我要睡觉了。”
大概是为了坚定立场，许明言特地背对着我睡，只是等我关灯躺下来之后，他又慢慢地转过身，任由我把他抱

在怀里。
我当然明白许明言的心思，他对我的感情和依赖是显而易见的。尽管我更喜欢大大方方地把话说出来，但这种

细腻的情感也并不会总让我觉得不耐烦。也许是因为我用心地了解许明言，才会感受到在他扭捏的态度之下，

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应该庆幸我们有这么一份感情基础，原本应该不喜欢的东西，现在也变得可

爱了。

第四章

前一天晚上没收到赵远姚的简讯，我就知道第二天早上一定有消息。果然，醒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有了短信

提示，赵远姚除了谢谢昨天的那顿饭之外，还问我什么时候方便，他把围巾送过来。我想了想，故意让他发快

递就行了，他倒是很坚持，一定要当面还给我。
想象赵远姚发短信的样子，我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下床准备刷牙洗脸的时候，正好看到想到许明言匆匆忙忙的

整理东西，似乎是赶着去学校。
“你还没走啊。”
我倒是很闲得荒，慢悠悠的走到他的旁边，他却没有工夫看我一眼。
“恩，睡过头了。”
他拿了鞋子正要蹲下身，我突然拉住了他。
“别忙了，我开车送你吧。”
许明言摇摇头，“太远了，我坐车很方便的。”
我看了看他背上的笔记本电脑，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地说，“能有多远，今天没什么事，也不差这么

一会儿。”
听到这话，许明言突然抬起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还来不及去揣测他的心思，他已经顺从地点点头，把包

和鞋子放在了门口。
“哦。”
“你去里面坐啊，我刷了牙就能出去。”
我知道许明言做事一板一眼，不喜欢给别人惹麻烦，便立刻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不敢害他迟到。没想到我出来

的时候，反而找不到他人了。包还在沙发上，鞋子却不见了。
我愣了几秒钟，正想打电话给他，房门就开了。许明言急匆匆地拎着豆浆和蛋饼进来，脸颊被冷风吹得红红的

。
“怎么又跑出去了啊。”
许明言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地说，“等你从开回公司都该吃午饭了。”
他一边忙着把东西放好，一边又嘀咕说，“早饭总要吃的。”
许明言穿得很厚，把自己裹成小笨熊一样，见我就穿了一件大衣出来，便把围巾取下来递给我。
我心头一怔，下意识地接过去，忽而又想到昨天和赵远姚在一起的情景。看着许明言呆呆愣愣的样子，心里不

禁生出些许感触。
“你戴吧。”
我把围巾挂在许明言的脖子上，他脱口而出地说，“我不冷。”
还不等我接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围巾，闷闷地又不作声了。我拎起大包给他背上，一边推着他往外走

，一边按着他的肩膀，开玩笑地说，“我没嫌你的东西难看，不就是一条围巾吗？回头我有空就去看看。”
不等许明言开口，我看了看时间，惊呼道，“哎哟，快迟到了，走吧走吧。”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我正想问这东西怎么办，许明言已经拎在了手里。
“拿到车上吃。”
我拍拍他的脑袋，故意逗他说，“那还不如买好了就放在车上，省得你拎上拎下。”
“恩，我没想到。”
刚坐上车，我先咬了一口蛋饼，这才准备出发。转弯看到旁边车道也是一个年轻人，便对许明言说，“你也去

学车吧，最近车牌便宜。”
许明言吃惊地看向我，“不用了，我不要车……”
“学车有什么不好，你要是会开的话，我现在就能安心吃早饭了。”
说到这份上，许明言不再有异议，乖乖地答了一声“哦”。
下车的时候，我原本还想送许明言进去，没想到车子刚开到路过，他就说要下车了。
“你快点回去上班吧。”
说完，许明言便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看着他费劲地背着一个大包，吃力地顶着冷风渐渐走远，我忽然觉得心里

有些闷闷的。可能是一个人沉静下来的时候，会慢慢地想起了他的那些细微的眼神和反应，不管是以前的，或

是现在的。
车子在路边停了一阵，直到我抽完了手里的那根烟，才慢悠悠地掉头离开。副驾驶座还放着半杯冷豆浆，蛋饼

也剩了一大口。许明言费了心思买回来的东西，我却没有办法吃完。

几天之后，我和一个朋友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刚巧碰到赵远姚就坐在不远处。他似乎没看到我，一门心思和

对方在谈什么要紧事。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可惜对方就显得随意很多，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他送客户出去的时候，刚巧我的朋友也走了。冷不防地打了一个照面，他还来不及掩住苦恼地表情，就被我看

到了。
“真巧啊。”
赵远姚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我倒是从容很多，招呼他过来坐会儿。
“不急着回公司吧？”
赵远姚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悔地说，“忘了把你的围巾带上了。”
我对他笑笑，又点了一些东西，语气和缓的说，“不急，谁想到会在外面碰上。”
两个人一时找不到话题，我指了指刚才他们坐的方向，问他说，“跟客户谈生意啊？”
赵远姚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我故意皱皱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个人我认识，是苏家生的朋友，脾气挺怪的，不太容易摆平啊。”
赵远姚苦笑地附和说，“是啊，谈了好几次了。”
我没有立刻接话，隔了一会儿才提议说，“要不要我帮你牵线，叫苏家生出面请他一起吃个饭。”
赵远姚惊愕地盯着我，表情复杂地愣在那里，迟疑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
他似乎是在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和苏家生不熟。”
我不由得笑了，夹着烟的手拍拍他的手背，柔声说，“我跟他熟就行了，难道你和我还不熟吗？”
我不知道赵远姚是真的很为难，还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考虑了很久才回答说，“那就谢谢你了，时间地

点你们定，我都没问题。”
我笑吟吟地盯着赵远姚，让他无处闪躲我的视线，他的脸上渐渐露出尴尬的表情，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不一

样，想必也让他的心绪不一样了。
“行啊，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放心，最迟也就月底之前。”
玩足了暧昧的氛围，我才慢悠悠地说道。赵远姚似乎松了一口气，再次抬头与我对视的时候，表情又显得拘束

起来。
“不早了，一起走吧。”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四点多了，他也好像如梦似醒，附和地说，“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要回公司……”
“我送你吧。”
看到赵远姚急匆匆地站起来，我忽然掐灭了香烟，抬头对他说道。
赵远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着许多复杂的意味，隔了两三秒才回答道，“谢谢了。”
我见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拒绝，装模作样地摆出高兴的表情，起身走在了他的旁边。两个人在车里待了十多分钟

，聊的都是工作上的话题，临下车之前，赵远姚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开车门。
“这不是你们公司啊？”
我指着办公楼的方向，调侃地说道。
赵远姚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转头问我，“你周末有空吗？我把围巾还给你。”
还不等我答话，他突然又笑了，“这次总该让我请你吃顿饭了吧。”
我也跟着他笑了，佯作思量地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啊，还是你订包厢吧。”
“恩。”
赵远姚点点头，很快就下车离开了。我没有立刻开车，目送着他一路走进办公楼，这才忍不住笑了。
早料到赵远姚不会回头，因为他知道我没走。

回到公司，我和苏家生说了这件事，他皱眉沉思，隔了半天才开口，“帮忙牵个线是没问题，不过，你觉得赵

远姚这次向你示好，是打算利用给他帮忙吗？”
我不禁大笑起来，回答说，“哪有到利用这么夸张，不过，他要是说没想找我帮忙也是假话。不过，他也挺犹

豫的吧，如果不是我先开口，恐怕得憋一阵子才上门了。”
苏家生摇摇头，“所以你又去招惹他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是我自夸，这次我可是敢打包票，赵远姚真记着我的好了。”
苏家生不由得笑了，斜眼看向我，“你就吹吧，他当年走得多痛快啊。”
我满脸认真的跟他分析说，“就是当年走得痛快，后来碰壁撞墙了，回过头来才想到我有多少。喂，你这算是

什么表情，是不是真的等你跟他碰次面就知道了。他在外国受的刺激肯定不小，这一对比就显示出我的优势了

。”
苏家生双手抱胸，认真地问我说，“好，就算他现在知道你有多好，也准备自己送上门了，你准备怎么玩？”
我假装惊讶地看向苏家生，理所当然地说，“怎么玩？大家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你倒说说还能怎么玩。”
听到这话，苏家生直摇头，不打算和我继续闲聊下去。而我正在新鲜头上，哪有这么容易罢休，一路跟他扯到

下楼取车，这才把嘴巴关牢，也把这股劲头咽进肚子里。

第五章
我和赵远姚后来又出去吃了几次饭，基本上都是我抢着买单的。他很坚持地说要请我吃饭，直到解决了上次的

事情之后，我们才有了这个机会。
前一天晚上，他就在电话里跟我说好，这次绝不能让我再请客了，我笑笑地说“好”，心里自然有其他的盘算

。
饭桌上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总离不开工作情况，赵远姚请教了我不少问题，差点就把我给问倒了。我见时候

差不多了，就让他埋单走人，离开饭店之后才发现，大街上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怎么这么多人啊？”
赵远姚奇怪地看向我，问说，“你不知道，今天是圣诞夜。”
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点头，“还真不知道。”
赵远姚说要送我去停车场，两个人并肩走在地下室，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还

以为你会没空呢。”
“恩？”
我转头看向赵远姚，他却没有看向我，直视前方，平淡地说，“我以为你会和苏家生他们出去。”
“我们不和年轻人凑热闹过这种洋节日。”
“那其他的朋友呢？也有不少年轻人吧。”
他看了一眼走在我们前面的男男女女，别有意味的问道。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不承

认也不否认，“朋友当然不少，想和我一起过这种节日的就没什么人了。”
赵远姚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再多说什么。他把我送上车子，我却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提议说，

“现在回去太早了吧，找个地方坐坐怎么样？要不要赶赶年轻人的流行也过一次洋节日。”
赵远姚似乎想要拒绝，而我又开玩笑地说，“差点忘了，你在外国都过腻了洋节日，就当是陪陪我吧，现在这

个时间回去也没事干。”
赵远姚想了想，还是决定上车，他的屁股刚坐下，我已经侧过身，耐心地帮他系上安全带。
“不用了……谢谢。”
看到赵远姚的表情略微显得尴尬，我不由得调侃他说，“你跟我客气什么，去了一趟外国，怎么整个人都不一

样了。”
“是吗？”
赵远姚的神情有些黯然，平淡的语调掩不住脸上的落寞。我并不急着和他说话，一直到车子开到大马路上，才

问说，“想去哪里玩？”
“随便吧。”
“去上次的那间店怎么样，就是我们碰到的地方。我跟那里的老板熟，要个位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赵远姚淡淡地“恩”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一直等到十多分钟之后，他又突然问我，“庄谨，我真的变得

不一样了吗？”
我扬了扬唇，语气和缓地说，“恩，是挺不一样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说句不中听的话，以前的赵远姚

太傲了，现在好相处多了。”
“是吗？”
“那我呢，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同？”
我转头看向赵远姚，直视着他的眼睛，笑问道。赵远姚神情一慌，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思量了很久才回答，

“你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闻言，我佯作生气地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至少成熟稳重一点了吧。”
赵远姚轻轻地笑了，“你一直都很好。”
我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深入。车子停在了酒吧附近，我和赵远姚很顺利地就进去了

。
酒吧一向是吵哄哄的，圣诞夜就更热闹了，我和赵远姚坐在角落的位置，除了互相干杯之外，压根聊不上什么

话题。可能是环境作祟，似真似假的灯光总让人感觉不到真实，好像是置身于一个虚拟的世界，一旦离开了之

后，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可以不记得。
赵远姚的情绪始终都很克制，我给他敬酒，他就喝得干脆，见他难得这么爽快，我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论起酒

量，他当然不能和我相比，几杯下肚就换了伏特加，趁他不注意，给他加量又加料。没过多久，赵远姚就醉得

晕乎乎，反应迟钝了很多，只是嘴巴还是这么牢。
我问他在国外的几年怎么样，他沉默地不发一言。直到我把他扛出去，看到门口醉倒的两个男孩子，他突然生

出了什么感触，悲哀地喃喃道，“庄谨，我后悔了，要不是跟你分就不会被别人耍一把。”
赵远姚表情愤慨地想要往前走，差点就冲上了大马路，我赶紧拉住他，搂着他的后背往后巷走去。
我使劲地按住赵远姚的头，毫不顾忌的让他靠着我的肩膀，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稍微一转头，嘴唇就贴上了他

的额头。
“谁敢耍你啊，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我猜不透赵远姚是真醉，还是假借醉意来发泄。他突然大笑起来，使劲地拍着我的后背，大声地说，“我就知

道你会这么说，转了一大圈，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多久，他的神色渐渐黯然，两脚一软，差点就要倒在地上。幸亏我反应快，一把抱住他的腰部，把他整个人

扯进怀里。
“你小心点啊。”
话刚说完，赵远姚忽然抬起头，神情苦涩地望着我。
“说说是容易，做起来有多少顾虑？我能拉下脸皮回头找你帮忙？不行的，庄谨，我死扛也要撑下来。”
过去的赵远姚总是高傲自信，回国后的他仍是克制压抑，而现在才像是狠狠摔了一跤的样子。预料中的得意并

没有消失，但又多了一点点的心疼，或许并不只是一点点而已。我越是了解赵远姚，越是清楚国外的那几年究

竟让他磨损了多少志气，真像苏家生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待在国外，没了学校，也没了奖学金，他到底要怎么

熬下去。
“谁敢弄你？赵远姚，告诉我，我找人教训他去。”
我搂着赵远姚的后颈，让他更靠近我一点，指腹在发根细细揉搓，嘴里重复着那句说烂的话。只是当年的讨好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它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让赵远姚深深地沉溺在回忆之中。
我相信他不会忘记，以前的庄谨是怎么费尽力气地大献殷勤，而当时的赵远姚又是如何地嗤之以鼻。现在的我

们还是站在同样的位置，只是心境大大地不同了。我抱着无所谓的心情，而他变成了投入更多的那一个。
“我被他害惨了，不对，不是他，是他们，他们都恨我……”
赵远姚靠着我的肩膀，怎么都不肯抬起头。尽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庄谨，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讨厌我。他们都在笑我，都在指指点点，没人帮我，一个人都

没有。”
我紧紧地搂着赵远姚，安抚地轻柔他的头发，现在正是应该哄他的时候。
“别气了，回车里慢慢说，我们还在外面呢。”
赵远姚身体一僵，突然慌张的四处张望。他正想把我推开，我故意大力地抓紧了他的手，贴着他的耳朵说，“

别动，我扶你走，没几步就上车了。”
赵远姚果然不乱动了，紧紧地依靠着我的肩膀，由着我把他塞进车里。这时，他的情绪已经平复很多，只是眼

睛里的痛苦仍然没有消退。
吹了一会儿冷风，赵远姚渐渐地清醒了，他看着外面的环境，平静地问我，“你要开去哪里？”
我头也没回，很自然地答道，“酒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没有做声，很久才说，“你想做？”
此刻的气氛太安静了，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趁着红灯的时候，我转头看向赵远姚，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地盯着我，不知是想看透什么，还是在等什么。
我不由得笑了，轻描淡写地说，“你都喝成这样了，把家里吐得一塌糊涂都不知道，还不如在酒店住一晚方便

。”
赵远姚自嘲地扬了扬嘴角，“是吗？原来你不想做啊。”
我故意拉高了音量，笑着说，“赵远姚，你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赵远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慢慢地往上摸索。
“我想和你做了。”
我佯作苦恼地皱起眉头，“为什么？因为你喝醉了，还是因为我帮你忙？”
“我没有喝醉！”
赵远姚板起脸孔，坚持地吼道。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下去，“赵远姚，不是我夸口什么，外面愿意

送上门跟我睡的男男女女真不少，如果你是想谢我才这么做，真的没有这种必要。”
我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冷，也看着赵远姚眼睛里的光芒渐渐冷却。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激动起来，语无伦

次地说，“我应该谢你什么啊，你不就应该对我这么好吗？就是你让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要不然我也不会

和那个混蛋搞上。庄谨，你以前对我什么都好，现在就算了吗？”
我专心地开车，没有理会赵远姚的胡言乱语，事实上，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一直等到车子停在

酒店外面，他大力地拍了拍我的手臂，笑得凄凉又无助，“庄谨，你真恨我了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面，轻轻地摩搓着。
“赵远姚，我怎么会恨你呢？”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情真意切，至少赵远姚是相信了。他反过来握住我的手，脸颊贴着我的肩膀，眼睛里满

满的眷恋。
“我真的后悔了。”
看到泊车的服务生朝我们走开，我下意识地推了推赵远姚，但他没有动，仍然靠着我的肩头。
“你喝醉了，我送你上去吧。”
听到这话，赵远姚终于移开了一点。我下车把他从座位里拖出来，而他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由着我把他搂进

了酒店。
到了房里，我还来不及把门关上，赵远姚已经扑进我的怀里，狂热地吻住我的嘴唇。在酒精的催化下，这种刺

激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我反过来把他压在门上，“啪塔”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赵远姚的嘴巴里一股的酒精味，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气味在两个人的嘴巴里互相吞吐，渐渐地冲上了大

脑。两个人啃咬着滚到床上，衣服阻隔在肌肤之间，自然变成了累赘。
七八年的时间不算久，我和赵远姚的时间却回到了当初的那一刻，他全身□□地躺在我的面前，每一寸的皮肤

都好像是前一天刚摸过的。时间停止在了当时的情况，却没有停在那时候的状态。此刻的赵远姚不再像当初这

么被动，而我也不再像一头心急的饿狼，先开口的那个人总是掉价的，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突然都没了声

音。
“庄谨。”
只不过几秒钟而已，时间漫长得好像过了几年。赵远姚醉意朦胧地看着我，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被我打断了

。
“我看看有没有保险套。”
我打开了抽屉，竟然还真有一盒杜蕾斯。再次看向赵远姚的时候，他的眼神渐渐地清醒了。
“你要戴套子？”
赵远姚苦笑地看着我，不等我回答，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以前……”
我故意皱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理所当然地说，“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敢玩得这么刺激了。”
话刚说完，赵远姚长叹道，“我很久没有和别人□□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没有闪躲他的视线，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就连时间都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我把保险套丢在旁边，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就算了吧。”
听到这话，赵远姚反倒是触电一般，猛然地坐起身，爽快地拿了一个保险套。
看到他的反应，我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满心得逞地接过套子。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我只能听到赵远姚的呼吸声，以及撕开保险套那一瞬间发出的声音。赵远姚一直看着我的

手，直到我慢慢地靠向他，他才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我和赵远姚在一起这么久，□□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是隔了七八年的时间，我对他的身体还

是很熟悉。哪里是他的敏感带，哪里会让他兴奋，哪里让他无法自制。在床上的赵远姚少了平时的一本正经，

偶尔的别扭又显得特别可爱，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到手了，还是对他放不开的原因。而现在，驾驭的心情让这场

□□越来越刺激，他在我的身下忘情呻吟，不管我换什么姿势，他都不会说一句拒绝的话，还有什么比现在更

爽快。
当我的□□彻底进入赵远姚的身体时，他痛得皱起了眉头，但又紧抿着嘴唇，硬是不愿意表现出来。在这一刻

，我忽然心头一怔，眼睛看着赵远姚，脑中的画面却是许明言的样子。那孩子一直都是这样，不管舒不舒服，

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不会拒绝。然而，他一如既往的忍让为什么不及赵远姚的一次反常更让

我激动？是不是每天都在身边的东西，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我不该让自己在□□的过程中分神，却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住了赵远姚的嘴唇。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又投

入了温存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想吻的人是谁，赵远姚或是许明言。或许这不过是一种象征，对自己证明庄谨也不是没心没肺的

。

今天听了一首歌，关心妍的《终点》。歌词和旋律都很悲伤，囧，为什么有这么多悲伤的歌呢，是为了那些受

伤的人吗？
我们也真的很奇怪，明明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反而一个劲地挖开伤口，不停地流泪，不停

地流血，还是说这才是更快治愈的方法？
或许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不过，我比较相信每一样东西都有周期性。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自然而然地

到了痊愈的那一天。
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如果真的认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终点，我们也不会存在于这里。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我把赵远姚送回去之后，一个人开车在市区胡乱转悠。车子经过时代广场的时候，我忽然拐弯把

车停到，急匆匆地进去买了两条一样的男式围巾。
借给赵远姚的那条一直没有拿回来，许明言之后又问过一次，我骗他说被朋友弄丢了。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

坚持要把自己的围巾给我。我也确实嫌它不好看，假装笑话他比我怕冷多了，三番两次地把东西又推回去。
回到家里，许明言正忙着准备午饭，对于前一晚的彻夜不归，他仍然没有半句疑问。看到我穿着同一套衣服回

来，也不过是问一句“吃饭了吗”。
看到桌上摆好的几样小菜，我突然觉得心头热热的，跑进厨房把煤气关了，硬是把许明言拉出来。
“我买了圣诞礼物给你。”
许明言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才问道，“昨天是圣诞夜？”
我点点头，硬是催着他去拆袋子，看到里面放着两条一样的围巾，他不由得笑了。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慢慢

地形成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我、我没准备礼物。”
许明言红着脸，害羞地说道。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亲昵地揉乱了他的头发，心情顿时痛快了不少。
“没有就没有吧，我又不会硬把礼物收回来。”
许明言低着头，苦思半天，犹豫地说，“我真不知道你还缺什么。”
我搂着许明言的肩膀，轻轻地把他搂进怀里，他的身材太瘦了，骨头压着我的肋骨，其实并不怎么舒服，但我

却不想放手。
“恩，什么都不缺，现在这样挺好的。”
许明言没有说话，顺从地靠在我的怀里，就像一头小绵羊，永远都是这么温驯又好脾气。
“你真不知道昨天是圣诞夜？没和同学出去玩？”
见许明言摇摇头，我又装模作样地说，“昨天我和苏家生他们去酒吧晃了一圈，里面都是你们这点大的年轻人

。后来订不到位子就去酒店了，打了一整晚的麻将，脑子都快胀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态度算不算心虚，为了演足全套，我故意皱起眉头，闭目养神地按着太阳穴。再睁开眼睛的时

候，许明言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你去洗个澡吧，我得去开火了。”
不等我说话，许明言已经着急地跑回厨房了，我愣了两三秒钟，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我知道许明言是看不出

我在撒谎的，只是心里仍然堵了一块东西，到底还是觉得不踏实。
“庄谨，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刚从浴室出来，许明言正好端着羊肉煲过来，我赶忙过去帮忙，小心地摆在餐桌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羊肉啊。”
“昨天晚上。”
许明言顿了顿，一边把碗筷摆好，一边又说，“我以为你会回来的……”
“明言。”
我脱口而出地喊了他的名字，当他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丝尴尬，而我也不得不想办法打破这种气氛。
“早知道就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省得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外面挺热闹的，和同学出去玩玩也好。”
许明言摇摇头，少有地坚持，“我不凑这热闹，待在家里挺好的。”
我勾着许明言的肩膀，故意夸张地说，“那当然，我们的家怎么会比外面差。”
话刚说完，我就意识到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赶紧扯开话题，“快坐下吃饭啊，我还没吃过早饭呢。”
我自己还没动筷子，就先给许明言夹了一块。他还来不及吃，飞快地给我也夹了一块羊肉，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立马又补了一块萝卜。
“你不要挑食，吃萝卜好，补气，比人参还好。”
看到许明言一板一眼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笑了，然而，心里却感到十分的窝心，好像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而

他也是和我最亲密的人。

隔日，我趁着午休时间，特地跑到苏家生的办公室，把那天和赵远姚的事情好好地炫耀了一番。苏家生听地直

摇头，“真准备和赵远姚这么玩下去？”
“什么叫玩下去，这话多难听啊，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叙叙旧也不行？”
苏家生挑眉轻笑，调侃我说，“叙旧？在床上叙旧？”
他见我笑不作声，把烟头掐灭了，表情也变得认真了一点。
“庄谨，我以为你不过是想逗逗他，不会招惹到这一步。”
听到这话，我倒是有点急了，忙是为自己辩解，“又不是养狗养猫，嘴上逗逗有什么意思，苏家生，你别这么

一本正经行吗？”
苏家生叹了口气，对我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不准备管这事了。随后，他又想起什么，转而问道，“这么说，你

一晚上都和赵远姚在一起？回去没和许明言交代？”
“交代什么啊？不就是晚上没回去吗？”
苏家生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真没有？”
我被他看得心虚，只得说，“我跟他说是和你们出去了，在酒店打了一晚上的麻将。”
苏家生渐渐地沉下脸，面无表情地说，“庄谨。”
“怎么了？”
“我昨天和夏宁在一起。”
我愣了愣，奇怪地反问，“小猴子没和同学出去凑热闹？”
苏家生点点头，“恩，我们一直在家里，他和许明言也通过电话。”
我心中一怔，不经意地回想起许明言昨天的样子，刚才的那些兴奋立马就不见了。左手下意识地想去摸烟，右

手却没找到打火机。
苏家生把打火机递到我的手里，我转头看向他，勉强地笑笑，“算了，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更尴尬的情况也撞见过，可是，那些露水姻缘总是和这次不同，隔了这么多年又碰到赵远姚

，我并不是没有存过一点念想。
“他顶多就猜猜而已，也吃不准我去干嘛了，明言气量大，不会生气的。”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苏家生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点点头，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
“恩，但愿吧。”
我开玩笑地推开他的手，嬉皮笑脸地说，“胡说什么啊，想咒我呢？不是还没被他发现吗？”
苏家生不说话了，我也没了炫耀的兴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尽是在想昨天和许明言在一

起的情景。那个孩子裹着笨重的羽绒服，单调地颜色并不怎么好看，头颈上挂着我送给他的围巾，入时的设计

和他的衣服实在不相称。可是，明明就是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我却觉得特别的温暖。好像看到他穿得跟头

笨熊一样，自己也跟着暖和起来。他周道地帮我买早饭，坚持让我带在车上吃，我随口瞎说一句什么，他统统

都会当真。不说话的时候，木讷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我故意逗逗他，拿他开开玩笑，他总是会害羞或不好意

思。
许明言就是这么一个孩子，不聪明，不机灵，长得一般，更没什么男子气概。他对我的相信是出于依赖，他的

忍让更是出于爱，可惜，我真的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这一刻还想着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下一刻又会

被其他的事情吸引注意力。
赵远姚的再次出现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得意和怀念，也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暗潮涌动地影响着我和许明言的关

系。我真的不愿承认在许明言面前的心虚，因为，一旦确定了这种心情，那就表示我对赵远姚不单单是嘴上说

的玩玩而已。

第七章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赵远姚的电话。他问我元旦前要不要出来吃顿饭，我犹豫了几秒钟，脑中飞快地闪过那

天夜里的事情，爽快地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过那天的酒店，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不知道赵远姚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也带过他来

这里玩。只是当时的他嫌我太嚣张，死活不肯在外面这么放肆。昨天不自觉地把他带到这里，是不是也有这一

层的缘故，还是仅仅为了报复他那时候的清高？人心真的很复杂，夹杂了主观的情绪，就连自己是怎么想的都

没办法客观地看清楚。
一个星期之后，我把赵远姚约了出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事先决定去哪里，就这么开车四处乱晃。他看到

我越开越远，终于开口了，“你不是想把我带到郊区埋了吧。”
可能是两个人的关系更亲密了一步，赵远姚的态度不像原先这么拘束，渐渐有了从前的样子。
“哪敢啊，你不是说想吃小摊子吗？也不知道以前我们大学对面的小店还在不在。”
赵远姚的脸上渐渐没了笑，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多年了，早就关了吧。”
“也不一定，以前我也觉得你会在国外定居，现在不也回来了吗？世事难料，什么事都说不准的。”
赵远姚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笑了。一路上，我们不再说话，直到车子停下了，我才催他说，“下车吧，我都等

不及想去看看了。”
我们好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小跑着到了大学后门的小巷子。看到那家店还在，还是七八年前的样子，赵

远姚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
“没讲错吧，什么事都说不准的。”
我拉着赵远姚一起进去，脸上没什么吃惊的表情。事实上，以前我和许明言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带他来过一

次。原本只是想去学校逛逛，意外地发现这家店竟然还在。
照例点了两碗面，又加了浇头和小菜，我问他要不要啤酒，他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怎么了，不敢喝酒了？”
我挑眉看向他，别有意味的说道。赵远姚微微一愣，立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尴尬地笑笑，否认说，“不是，

最近在外面喝伤了，平时休息的时候能不喝就不喝。”
“也对，我们什么关系啊，不用来应酬的那一套。”
吃完饭，我们又去学校逛了一圈，大概是年纪真的不小了，以前最讨厌的地方也变得可爱起来。路过食堂的时

候，正好看到有学生去吃饭，我突然来了兴致，也想进去回味一下。
“也不知道现在食堂的菜怎么样了，以前的东西可难吃了。”
不等赵远姚反应过来，我已经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往里面拖。他犹豫地问，“庄谨，现在得用什么饭卡吧。”
“没事。”
我回头对他笑笑，让他到旁边坐去。在窗口前面随便拉了一个学生，骗他说是这里的老师，拿现金跟他换饭卡

刷一下。
等到我买好的时候，赵远姚早就不见了，我正四处张望，突然听到他叫我，“庄谨，这里。”
我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那家伙也仰着头，表情略有些着急。我刚坐下，开玩笑地埋怨说，“怎么坐这么远？

”
赵远姚看了看旁边，尴尬地说，“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坐在这里怪怪的。”
“怪什么啊，当自己是老师不就行了。”
“得了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
我不由得看向赵远姚，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他以前就喜欢冷着脸挤悦我，而现在多了一点玩笑的意味，让

我感到熟悉，也不会觉得反感。
“看不起我啊？料准了我不够正经？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女生看到了吗，我就是跟她说，我是老师，忘了带饭

卡。”
赵远姚大笑起来，开玩笑地说，“人家小姑娘是不好意思拆穿你吧，反正不会吃亏，是吧？”
我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才刚低下头又给赵远姚夹了一块鱼香茄子。
“尝尝看，现在师傅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赵远姚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菜，忽然笑了，“都是我喜欢吃的啊。”
我对他笑笑，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感动了？发现我的优点更多了？”
赵远姚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反问说，“什么优点，记性好吗？”
我摇摇头，故作深沉的说，“我这人不挑食，只要能吃的、好吃的，我都喜欢。”
赵远姚轻笑出声，附和说，“恩恩，还真是不错的优点。”
我没有动筷子，就这么看着他吃。他也发现了，抬头与我对视。刚要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笑了，“你现在这样

好多了，前一阵刚碰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没精神也提不起劲的样子。”
“是吗？”
我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怎么不是？别整天心事重重的，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赵远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视线飘忽地望着前方。
“我以前也以为什么事是我扛不住的。”
我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眉头紧锁，关切地问道，“你在外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赵远姚并不吃惊我会这么问，只是苦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碰到了一点事，看错了一些人，栽跟头了。”
不等我说话，赵远姚目光直视着我，又问，“庄谨，其实你也猜到一点了吧，那天喝醉之后，我说了很多胡话

。”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你还记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地说，“酒后失忆就是个借口，就是借机发疯而已，真要是醉得厉害了，早就和店

门口的几个小孩儿一样，在地上躺平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看看旁边的人群，淡淡地说，“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我把排骨煲推到他的面前，催促说，“赶紧吃啊，今天不是来叙旧的吗？”
赵远姚点点头，“恩，说到叙旧……庄谨，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啊……让我想想，是不是我叫同学把你约出来一起打球的那次？”
赵远姚直摇头，“得了吧，那时候我们都大二了。”
说着，赵远姚指了指左边的那扇门。
“刚开学的那几天，哎，具体哪天我给忘了，反正就是那阵子。我有次和朋友坐在那一块，就看到你们一群人

吵吵闹闹地走进来，个个都是一身名牌，对旁边的女孩子指指点点，态度嚣张的不得了。”
我忍不住笑了，反问他说，“那时候你就记得我了？”
赵远姚点点头，半开玩笑地回答，“我仇富啊，自己拼了命地打工赚钱都比不上你们一个晚上的开销。那时候

也傻，嘴巴上不肯承认，其实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以后一定要比你们有出息，所以削尖了脑袋都要往外国钻

。”
“外国就这么好？”
赵远姚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所以才说我傻，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外面的月亮都觉得特别圆。其实呢，真

要有本事，有脑子，在哪里混不好啊？”
赵远姚的样子让我不免生出一些感触，忽然觉得他挺不容易的，这种感觉在心里一揪揪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是

心疼。
“不是说了好好尝尝师傅的手艺吗？怎么又讲起大道理了。”
赵远姚不再多说，一门心思的和我比较起菜色。离开大学的时候，我让他到车上等我，拐弯去了后面的一家食

品店。我的步伐有些着急，边走边给许明言打了电话。
他应该没有出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现在在松江那块，就是我以前读大学的地方，恩，对，正好在附近办事，顺道去吃点东西。上次你不是说

那里的油闷金针菇很好吃吗？我多带点回来吧。”
许明言不停地说好，还问我要不要晚上煮点粥，弄点油条拌金针菇一起吃。
我把一箱的金针菇放进后车厢，赵远姚看到了，自然奇怪地问我，“怎么买这么多？”
我拉着他上车，解释说，“只是有这里才有卖。”
“你喜欢吃？”
“不是，帮朋友带的。”
赵远姚笑了，开玩笑地说，“什么朋友啊，这么用心。”
“不是生意上的朋友，认识很久了。”
“比苏家生他们还久？”
我笑了笑，答道，“这倒不是。”
赵远姚没有问下去，我又对他说，“等会儿下车的时候也带几包回去吃吃看吧，味道真的不错。”
赵远姚点点头，“恩，那我就不客气了，能让你夸的东西不多。”
车子开到赵远姚家楼下，我看着他小心地捧着几盒金针菇下楼，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从前和他去学校后门的小

店吃饭，他嫌味道不好，桌子又脏。和他在学校食堂吃饭，他说我乱七八糟的朋友太多，吃顿饭都有很多不三

不四的人过来打招呼。还有送给他的那些进口水果和食品，也被他骂一句崇洋媚外。
现在真的时代不同了，人也变得不一样了，十几块钱就可以把他哄得这么高兴。

我和赵远姚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联系着，一个月见个两三次，大多只是吃饭而已。可能因为许明言最近一直在家

，我也不想太嚣张，或者说，心里总是有些顾忌的。
元旦之后，苏家生的一个朋友从外国回来，我和他一起请那人吃顿饭，就约在北京西路的一家餐厅。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订不到包厢只能坐大堂，没多久就看到赵远姚和几个同事走进来，西装笔挺地坐在

了不远处。
看到那人盯着赵远姚看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怎么，认识啊？”
那人笑笑，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会不认识，以前一起读过研究生。”
我忽然来了兴致，故意夸张地说，“那不错啊，名牌大学的海归，那怎么会……”
不等我说话，他就插嘴说，“什么呀，他又没毕业，读了两年就退学了。”
我假装皱眉，又问，“哎哟，那多可惜啊，这么好的学校。”
他知道我和苏家生的交情，说话也不太顾忌，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
“他是同性恋，你们知道吗？跟个男人搞上了，三更半夜跑到会议室□□被摄像头给拍到了。呵，平时一本正

经的，半推半就还不是被人骗上了。”
我连连摇头，惋惜地说，“这就退学了？也太不近情理了吧，能考上研究生多难啊。”
听到这话，苏家生不着声色地推了推我，我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插手。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谁规定大学生不能搞同性恋，他们那点事情还不算太开放。不过，后来那

个录像流传开了，大概是有人故意整他吧。另一个男孩子家里有钱，没多久就转到其他学校了，他可就倒霉了

，熬了一个多月自己退学，后来好像又考了一所民办大学。”
不等我开口，那人又说，“不是我说什么，如果不是他做人难看也不会有人要弄他，况且这种事情顶多去也就

没事了，谁会记得一辈子啊。”
我不由得笑了，附和地说，“是啊，性格太傲吧，得罪别人了也不知道，真碰到事情又扛不住。”
那人忙是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席间，那人说要去一趟洗手间，苏家生原本想陪他去的，还没站起来就被我抢先了。我假装找不到洗手间在哪

里，故意带他绕去了赵远姚的那桌。赵远姚没看到他，先看到我了，笑着叫道，“庄谨，你也来吃饭啊。”
我还来不及答话，他已经看到站在旁边的人，顿时脸色大变，神情狼狈极了。
“是啊，家生的朋友刚从回国度假，我们请他吃顿饭。”
他尴尬地笑笑，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那你们忙吧，我陪同事。”
说完，他掉头就走，僵硬地坐回去了。而那人也是一脸的茫然，等到走开了才问我，“搞了半天你跟他认识啊

？刚才怎么不说。”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大家都是一个行当的，怎么会不认识。不过不太熟，他是搞房屋中介的，工作上

会打个照面。”
听到这话，那人又笑了，“混了半天就做中介啊，我还当这么傲的人早就当上大老板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已然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模样。
从饭店出来之后，没多久就接到了赵远姚的电话。我和苏家生打了一声招呼，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没走几步又

听到那人问苏家生，小庄怎么先走了。苏家生倒是聪明，神情自若地骗他说，大概家里有急事吧。
电话里，赵远姚似乎很犹豫，支吾半天才说有事找我，想跟我碰一次面。我让他在上次的咖啡厅等，下车之后

佯作匆忙地赶到了。
“有事？”
服务生刚把柠檬水送归来，我就一口喝光了。赵远姚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满是酒气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
“你那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
我忍不住笑了，调侃他说，“怎么，嫌我来得早啊？”
赵远姚皱皱眉头，并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他犹豫地问我，“你和苏家生的朋友很熟？”
我愣了一下，奇怪地反问，“不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前面看到你们在饭店说话，好像交情不错。”
“恩，还行吧，你也知道我是人来熟。”
赵远姚看了我一眼，突然沉默了。
“我们以前在外面是一个大学的……”
“我知道，听他说了。”
听到这话，赵远姚突然抬起头，不安地盯着我。我的脸上也没了笑意，凝神看着他的眼睛，装作深沉地说，“

有些事情过去就算了，如果你能少在意一点，心里也会舒服一点。”
赵远姚突然激动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停地颤抖。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想去握住他的

手，然而，指腹刚刚碰到他的皮肤，赵远姚已经站起来，狼狈地说，“我先走了。”
他根本来不及掏钱，双脚已经先一步地往外面走去。我赶紧丢了一百块在桌上，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赵远姚站在大街上，一看到有空车就心急地要拦车。他刚把手举起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就往

另一个方向拖。
“我送你回去。”
“走开。”
赵远姚使劲地甩开我的手，毫不客气地把我推到旁边。我不小心跌了一步，他关切地回头，大概是担心真把我

弄伤了。
“赵远姚，我说我送你回去，你听见了没有。”
我板起脸孔，气冲冲地对他吼道。他也不跟我客气，怒道，“我没钱回家非要坐你的破车？有钱就眼睛长到头

顶了是吧。”
听他这么说，我还真动怒了，死命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往前冲。
“你有病啊，胡说什么。”
说完，我不再跟他客气，硬是拖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赵远姚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只是嘴巴不停地骂道，“不就是有钱吗？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没你爸给你铺路的话

，你早该去吃屎了。”
我回头骂了一句“闭嘴”，他倒是更来劲了，怒气冲冲地跟我翻起了旧账。
“你以为自己是情圣啊，不就是有点钱吗？真当自己有多好，还不就是用钱砸出来的。送什么手机、电脑，相

机，我再穷也不稀罕！”
终于走到停车的地方，我把赵远姚往车门一推，警报器也跟着响起来。不顾那些刺耳的鸣叫，我使劲地按着赵

远姚的肩膀，语气却渐渐地缓和起来。
“你又喝醉了。”
赵远姚愤怒地瞪着我，伸手想要把我推开。
“走开，快把警报器关了，等会儿就来人了。”
比起他的着急，我就显得有耐心多了，慢悠悠地说，“来人了又怎么样，我就是车主。”
“你要丢脸就一个人丢脸。”
刚被赵远姚推开，我又搂住他的肩膀，死活不让他离开。
“你就是这么怕丢脸才会更丢脸。”
听到这话，赵远姚顿时脸色惨白，僵硬地愣在原地。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当年的傲气究竟被磨损

了多少，以前的赵远姚怎么会和我在街上大吵大闹。
“你不是都扛过来了吗？毕业了，回国了，有了工作，也熬出头了。”
我轻轻地抱住赵远姚，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耳畔，见赵远姚没有反抗，嘴唇慢慢地划过他的脸颊，停在了嘴唇上

。
“你现在都回国了，还怕什么呢？谁敢弄你，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头。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斗殴我可是老手

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扛。”
我不停地重复着甜腻的情话，就跟撒谎的时候一样。哪怕一转身就会忘个精光，在当下绝对是真挚感人的。甜

言蜜语都说成了誓言，温柔的亲吻也渐渐变得狂热起来。感觉到赵远姚的身体还在颤抖，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

玩笑真的开过头了，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情，这样的程度是不是早就够了？为什么非要看到他崩溃才愿

意罢休？
我的心脏好像分成了两块，一边是内疚，一边又是满足。当赵远姚靠在我的怀里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

在跟自己说，看到了吧，赵远姚也有被人嘲笑、被人愚弄、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一天。他不是没有庄谨就不行了

，但现在最在乎也最需要的人就是庄谨。
那

天晚上，我把赵远姚送回家后，第一次在他那里过夜了。他颤抖地靠着我的后背，主动地引诱我和他上床。我

们不停地□□，折腾了整整一晚。他好像疯了一样，毫不顾忌地宣泄感情。我也难以克制情绪，狂热地投入在

□□的激情之中。
完事之后，我们都累得动不了了，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我看着赵远姚熟睡的样子，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一

步步地走到现在，我到底为了什么，仅仅只是想“玩玩”赵远姚，还是舍不得当年没有尽兴的感情？坏心眼地

让他难堪，把他逼到崩溃，等到他真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又觉得难受了。如果不能狠心到底，报应会不会回到

自己身上？
我一连抽了三根烟，一直到外面天亮了，才有了想睡觉的念头。不管是迷茫、挣扎、还是犹豫，这些情绪只能

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第二天睡醒，我必须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庄谨，坏心眼地炫耀自己多有本事，当年不

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旧情人也会送上门。

第八章

我和赵远姚一觉睡到中午，他坚持要去公司上班，我只得陪他起来，把他送到公司楼下。下车的时候，他把家

里的备用钥匙留在了我的车上，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得意地和车钥匙放在了一起。
到了公司，刚进门就被苏家生叫去了。还不等我坐下，他严肃地问道，“你昨天是怎么回事？”
我刚要点烟，打火机就被他拿走了。抬头对他笑笑，装傻地问，“什么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啊。”
“赵远姚的事。”
难得苏家生不跟我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啊，就想作弄

他一下。你不知道他有多紧张，把我叫出去碰面，说什么有事找我，搞半天就是想知道我从你朋友那里听说了

多少。”
“后来呢？”
不等我回答，苏家生把我打量了一番，皱起了眉头，又问，“你昨天在他那里过夜的？”
我也不瞒他，得意洋洋地说，“是啊，玩了一整夜，你一定想不到他有多热情，一个晚上就把以前两年的本赚

回来了。”
苏家生摇摇头，只顾叹气而不跟我说话。而我却打开了话匣子，硬拉着他抱怨，“你不知道，以前哄他上床多

难，不过，他在床上一直挺有意思的，和平时真不一样。哦，对了，昨天差点把我吓坏了，男人是下半身的动

物真没说错，□□的时候谁都差不多。”
苏家生一直没吭声，等我说够了、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庄谨，你真打算和赵远姚这么玩下去？”
我奇怪地看向他，理所当然地说，“那又怎么样，和谁不是玩啊。”
苏家生看着我，沉思片刻，表情越发严肃，“你要真是为了玩玩，我绝对不会拦你。可是，你真的只是玩玩吗

？或者只是咽不下一口气？”
我心头一怔，看到苏家生这么认真的样子，竟然没法撒谎了。
苏家生见我没有回答，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庄谨，你已经玩过头了。”
不等我作声，苏家生拍拍我的肩膀，诚恳地劝道，“你想想许明言吧。”
听到许明言的名字，我顿时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慌乱了起来。
“明言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生气。”
苏家生倒是笑了，问我说，“你这么有自信？”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回答，“以前……”
苏家生皱了皱眉头，打断了我的话，“不要提以前，你自己摸着良心问一句，这次和赵远姚的事情和以前一样

吗？回家对着许明言的时候真没有一点心虚？”
我可以编出很多理由，也可以立马否认骗骗苏家生。可是，我最骗不了的人始终是自己。
苏家生点了一根烟，并不急着说话，大概是想让我想清楚。可惜，几分钟过去了，我还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
“庄谨，你真是个混蛋，比我还要烂。”
我抬头看向苏家生，他的脸上并没有玩笑的意味，而我也没办法为自己辩驳。
“对，你的条件真的很好，长得好，会玩也会哄人，家世不错，自己又有钱，贪图你条件好的男男女女绝对不

会少。可是，你甘心吗？你会想和那种人长久吗？如果要谈真感情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本呢？”
“苏家生！”
我试图打断苏家生的话，他却一股脑地说了下去，“两个人要好好地谈恋爱，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长相？

家世？还是钱？”
苏家生摇摇头，严肃地说，“你不成熟，不稳重，不定性，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他弹了弹烟灰，侧头看了我一眼，语气略为缓和了一点，“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外在条件越好才越让人不放心

啊。”
我勉强地笑笑，反驳说，“我有这么烂吗？都快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了。”
苏家生笑不作声，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而我更觉得坐不下去，急匆匆地站起身。
“我去做事了，省得又被你烂骂一顿。”
说完，不顾苏家生的反应，我已经心急如焚地离开了，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狼狈。
回到办公室，秘书送文件过来给我签，顺便报告早上接到的电话。公事都说完之后，她正准备离开，我突然叫

住了她。
“等一下。”
小悦跟了我很多年，私底下的关系也不错，没那么多上司下属的顾虑，不工作的时候就和朋友没两样。
“还有什么事？不会又要我帮忙解决外面的飞蛾子吧。”
我故意板起脸孔，教训道，“跟你说正事，严肃一点。”
她果然严肃了不少，只是忍不住偷偷地笑。
“小悦，你要不要做我老婆，我们明天就去开结婚证书。”
听到这话，小悦立马大笑起来，不停地摇头，“结婚？老板，你没开玩笑吧。你要是说一夜情，我还能考虑一

下。至于结婚……我怕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抢这庄太太的位置。”
我不禁皱起眉头，认真地问道，“和我结婚不好？你男朋友是干哪行的，有我条件好吗？”
“他当然没老板赚这么多，不过，本来就不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两个人要一直过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忠诚。

我又不是找人包养，当然是感情摆第一，其他条件摆第二了。要不然就算结成了也得离，老公在外面花心最头

痛了。”
我没有作声，小悦也识趣地不说话了，安静地关门离开。桌上摆着车钥匙，旁边一把就是赵远姚家的房门钥匙

，我不自觉地把它拿在手里，犹豫很久还是不舍得拿下来。可是，脑中满满的都是许明言的身影，包括他看我

的目光和表情。我绝不怀疑我们之前的感情，只是现在才开始怀疑我对他是不是够好。
可能我真的太自私，也太有自信了，总觉得只要我对许明言好一点、更好一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我。而

我会不会心虚，会不会觉得对不起他，这些都不重要。
手机突然响了，是赵远姚发短信问我下个礼拜有没有空，让我陪他去买几套冬装。我答应了他，没约具体的时

间，然后第一次把他的短信删了。
我告诉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对许明言更好一点，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是唯一能够平衡我内心矛盾的

办法。

半个月以后，公司正好有个招聘计划，打算去几个专业对口的大学搞宣讲会，其中一个正是许明言的学校。这

种活动原该由人力资源部的职员去办，当天早上，我想到许明言也会去，突然地心血来潮，亲自带着经理开车

过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许明言陪同学坐在第三排，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出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越发显得傻傻愣愣的

。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旁边的员工推推我，这才严肃了一点。上台讲话的时候，我不时地看向许明言的方向

，一找到机会就对他笑笑。许明言原本就是别扭内向的人，这下脸皮更薄了，到后来都不敢抬头，大概是怕和

我对视。
宣讲会结束之后，我一直留在教室不走，却把过来提问的学生推给另一个人。回头看看教室门口，许明言的同

学似乎想走了，而他支支吾吾地找借口留下。
等到学生都走光了，许明言慢吞吞地进来，问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拉着他出去，神秘兮兮地说，“来看看你在学校什么样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明言有点生气，立马否认，“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不禁大笑起来，勾住他的肩膀，开玩笑地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老是不让我来学校找你？”
许明言担心地看看旁边，见附近没什么人，总算安心地让我勾着。
“你的车子太招摇了，如果让同学看到了，他们会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很有钱的亲戚。”
我轻轻地拍了一把他的脑门，假装不服气地说，“那又怎么样，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许明言不敢和我对呛，只得暗暗地嘀咕说，“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解释起来太麻烦……”
“反正现在我也来了，一起回去吧。”
我硬拉许明言去停车场，他在后面一个劲地说要和同学坐校车，统统都被我无视了。
“坐什么校车啊，能有我的座椅舒服？”
说完，不管许明言说什么，我强硬地把他推进车里，飞快地关上门。
我刚想绕到另一边，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严念琛。
“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你别想逃跑。”
我凶巴巴地警告，看到许明言无奈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宣讲会结束了啊。”
严念琛是这里的老师，直到我来的目的并不奇怪。
“刚结束，你们这里的学生眼界真高，投档比预期的少了两三成。”
严念琛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来得太早，小朋友还没撞过壁，个个以为自己能进500强。”
说完，严念琛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别有意味地问道，“你和小许没分啊。”
我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当然没分，你又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严念琛大笑道，“只有你那里才会传出小道消息吧。”
不等我反驳，他又说，“上次在恒隆看到你和以前那个在一起，叫什么来着的……想起来了，叫赵远姚，对不

对？”
我不禁心头一怔，下意识地想解释什么，又听他说，“我看你们在一起挺亲密了，还以为你们是复合了。”
严念琛又看了一眼许明言的方向，“和老情人在一起的感觉不太一样吧，在外面玩得再疯，一觉睡醒就不记得

了。”
严念琛的话让我又想起在苏家生办公室的那次，不同的人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一个个都提醒我别玩过头了。
“那孩子是太内向了一点，不过，倒是挺乖的。”
难得能从严念琛的嘴里听到好话，想必他对许明言的印象确实不错。
“恩，我知道。”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不太舒服，恨不得立刻看到许明言。匆匆忙忙地和严念琛打了一声招呼，我飞快地上了车

。
“说完了？这么快……”
许明言惊讶地看着我，奇怪地问道。
“恩，一个礼拜就得聚一次，能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我凝神看向许明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这么温温的，和他对我的感情一样，不见得有多么张扬，但又蕴藏了满

满的情意。
耳边响起苏家生的那些话，我突然心头一揪，脱口而出地问道，“许明言，你喜欢我什么？”
许明言愣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你都挺好的。”
我假装自嘲地笑笑，“哄我的吧。”
许明言目光坚定，立马否认，“没有。”
我转头去看许明言，试图感受他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那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好了。”
许明言的反应比我平常多了，他无需犹豫，不假思索的说，“恩，你长得好，家世好，脑子灵活，又很会说话

。”
我就这么看着许明言，竟然说不出话了。突然发现原来爱不爱一个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在苏家生他们眼中，我

的缺点数不胜数。但在许明言的眼里，他只看到了我的优点。
“你怎么了？”
许明言大概以为我不舒服，摸了摸我的手背，困惑不解的盯着我看。
“怎么不开车？”
我忽然惊觉过来，刚发动引擎就踩了油门，压根忘了前面是台阶。车子差点就撞上去了，而我也显得更加狼狈

。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许明言慢慢地移开了实现，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概是太饿了，前面来不及吃饭就过来了。”
许明言点点头，“那你等会儿开出去的时候停一下，我去买两个梅花糕在车上吃。”
见我盯着他看，许明言又说，“就是我以前带回家，你跟我抢着吃的那个。”
“恩，你多买一点，我们带几个回家吃。”
闻言，许明言不禁笑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又不是饼干。”
话刚说完，许明言就让我靠边，他飞快地下车跑到对面，等了大半天才回来。刚上车，许明言就把其中一个递

给我，有点害羞地说，“你吃吃看，可能没这么好吃，大概上次也是因为没吃过才觉得好吃。”
我接过热乎乎的梅花糕，开玩笑地逗他，“上次是因为跟你抢来抢去才觉得好吃。”
许明言不再理会我的胡言乱语，一边低头去剥塑料袋，一边等着看我的反应。我咬了一大口，还没尝到味道，

就对他笑了笑。
“恩，很好吃。是人家老板的手艺好，不是你的功劳。”
听到这话，许明言非但没觉得生气，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不再观察我的表情，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慢慢散开，黏黏的糯米并不是我会喜欢的，然而，看到许明言吃得起劲的样子，哪怕撑死了

我也要把这东西塞进肚子里。

第九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严念琛捉弄了，没多久，我和赵远姚的事情就在朋友圈中传开了。幸亏许明言和他们没

有交集，还不至于被他们捅破了篓子。
这天，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吧聚会，大伙喝开了之后，突然有人提议说，“今天怎么人这么少，庄谨，你把赵远

姚叫来一起玩玩。”
我咬牙切齿地瞪了严念琛一眼，那家伙笑得越发得意，故意举了举杯子，作势要跟我敬酒。
“玩什么啊，人家不用聚会应酬？”
那帮家伙不肯罢休，又说，“那你把小朋友叫来，严念琛这么小气的人都带了好几次，没道理就你这么不大方

吧。”
“算了吧，跟你们玩？那不是羊入虎口，那孩子太内向，你们得嫌他闷。”
“别找借口，你是怕我们欺负他吧。”
为了证明自己没找借口，我摆出烦恼的表情，故意说，“许明言真不是玩得起来的人，你们肯定猜不到他是什

么样的。”
我越说越起劲，又举起了例子，“就说吃饭这事吧，只要我回家，每天晚上一定是新做的，他还会炖什么羊肉

煲，你们知道吗？还有，男人的房间乱一点很正常吧，他非要整理得一尘不染，每件衣服都叠好，内裤还要放

在小格子里，就是那种很多个洞放在抽屉里的。你要是脱了外套随便一扔，他马上就帮你挂好，速度快的不得

了。”
不管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谁不是一个劲地炫耀自己多厉害。所谓的抱怨

早就变了味，朋友们也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就是有点娘吧，也没什么，只要在床上放得开不就好了。”
“是啊，我老婆都没这么周到，你多赚啊。”
原本以为笑过就算了，没想到一圈转下来又绕到我身上。
“不对，庄谨，你别转移话题。你不肯叫小朋友过来，那就打给赵远姚好了，反正也不是没见过他，大不了帮

你瞒着不说穿。”
被他们这么三催四请，我只能硬着头皮打给赵远姚。赵远姚倒是很大方，爽快地答应了，没多久就赶到这里。
除了苏家生之外，赵远姚和其他的几个朋友都不太熟，就算是苏家生也不过多见了几次。以前的赵远姚总是很

高傲，看不起像我们这种只会花钱的大少爷，即便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他的态度也很不客气，说话更是硬

邦邦的。
然而，这次赵远姚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印象里的那个样子似乎不见了，他谦虚了很多，也客气了很

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而又不显得疏离。
几个朋友对赵远姚的印象都不好，原本还想捉弄他，没想到，敬过去的酒一杯都没落下，赵远姚照样喝个精光

。到后来反而是我看不下去了，见他已经醉了七八分，便想帮他挡几杯，不料，赵远姚竟然把我推开，笑着说

，“干什么呢？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就是要和朋友喝到底，大不了躺着回去。”
我愣了一下，旁边的严念琛拉拉我，开玩笑地说，“这个人真的是赵远姚？你怎么把他驯服的？”
我摇摇头，实在不好说这其中的门道。看到赵远姚和朋友拼酒的样子，心里除了得意和痛快，多少还有一些触

动的。等到大家散了的时候，赵远姚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费力地把他抱进车里，刚想去开车，突然被他拉

住了。
“庄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喝啊……”
赵远姚豪迈地喊叫着，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靠得这么近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赵远姚。”
等到赵远姚渐渐地安静下来，我不禁伸手拍拍他的脸颊，脱口而出地喊了他的名字。
赵远姚半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已经睡熟了。一脸的酒色绯红，甚至有些浮肿，下眼睑的黑眼圈很重，也不知道

忙了多久了。
依照赵远姚的性格，刚才在酒吧真的是在应酬我的朋友了，可是，过去的赵远姚明明是连应付都不削的。直到

现在我才感到疑惑，赵远姚的改变对我来说，究竟是不是好事。如果他还是以前的赵远姚，根本不会给我招惹

他的机会，我也顶多只能暗暗地骂他几句不知好歹。而现在，捉弄够了之后，我开始发现赵远姚的好了，陷在

这种关系不可自拔，究竟是不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就这样玩了两三次之后，只要有朋友让我把赵远姚叫出来，我都不会推脱什么。而赵远姚也表现的很配合，认

真地应酬我的朋友。没多久，不太熟的朋友都以为我换伴了，而我和赵远姚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更放肆。
有朋友暗地里跟我说，其实赵远姚还不错，出来玩也能聊得开，比许明言合适多了。
我当然不会和许明言分手，不管我和赵远姚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还是很清楚什么人站在什么位置上。然而，可

能因为我和赵远姚朋友圈的交集越来越多，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更多了，每个礼拜都要碰两次面，偶尔也会去

他家过夜。
赵远姚上次因为和我朋友拼酒，差点酒精中毒送进医院，养了一个多月才把喝伤的胃调理好。我一直想着怎么

补偿他，正好快过年的时候，许明言的妈妈从外国回来了，他说要回家住几天，好好地陪妈妈。
趁着这个机会，我约赵远姚去南京泡温泉，订了一家有独栋别墅的度假村，提前半个月让他想办法请假。
计划去玩三四天，结果，赵远姚只能请到两天假。当然，这也不影响我们的好兴致，正逢年前的旅游淡季，整

个度假村没几栋租出去的。两个人住在别墅里，外面是海，里面是温泉，整天不是玩闹就是□□，就好像世外

桃源一样。
从睁眼开始，一整天里除了赵远姚之外，我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人。为了不被公事打扰，我们都关掉了手机，也

不和朋友通电话。两个人窝在床上看电视，吃完饭再去泡会儿温泉。回到房里正好逍遥一番，饿了就叫服务生

送东西过来，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和他。
回来的那天，我们似乎都觉得不够尽兴，在飞机上翻着赠券，商量说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或是下次又去哪里玩

。
我料想许明言一定忙着陪妈妈，下飞机之后又去了赵远姚的家，第二天傍晚才拎着行李回去。没想到，一开门

就看到许明言正忙着搬茶几。
“你回来了？”
许明言神色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并不奇怪我怎么会拖着行李回来。
“你在干什么？”
我能猜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就连说话的动作都有点抽搐，更不要提心里的震惊。
“换灯泡啊。”
许明言又搬了一个小板凳，握着灯泡在那里认真地摸索着。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点，随后把行李放到旁边，慢慢地走到他的旁边，顺着他的话，奇怪

地问道，“灯坏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许明言忙着摆弄吊灯，就连看我一眼的工夫都没有。吊灯很高，许明言却不高，他大概怕把茶几上的玻璃踩坏

，只能使劲地踮着脚。
“昨天晚上停过电，后来就开不了了。”
我愣了一下，吃惊地问道，“你昨天在家？你妈回去了？”
这时，许明言才低头看向我，尴尬地苦笑，“她临时决定不回来了，大概要陪男朋友吧。”
大概是怕我担心，许明言勉强地笑笑，抬头继续忙着干活儿。我失神地站在他的旁边，先前几天的好心情突然

消失了，甚至变得更加低落和烦躁。
我和赵远姚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天，许明言却抱着满心的失落，一个人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家……或许在他难过的

时候，曾经试着打过电话找我，只是我把手机关掉了，而他也温顺地不会发短信打扰我。
许明言知不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又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做什么？看着许明言卖力去够吊灯的样子，我突然不敢

想下去了。
“你下来吧，我来弄。”
许明言头也没低地说道，“你别急，我马上就弄好了。”
“下来！”
我皱起了眉头，烦躁地吼道。大概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许明言愣愣地走下来，吃惊地盯着我看。
“你小心点，别把上面的玻璃弄坏了，回头又要买新的了……”
“我知道。”
不等他说完，我没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话。接过灯泡，我和他换了一个位置，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吊灯，看也不看

沙发旁边的行李。我站在凳子上，低头俯视着许明言，他刻意闪躲了我的目光，似乎不想和我对视。
这一刻，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内疚的情绪在心里不停涌动。许明言的样子，赵远姚的样子，许明言看我的眼

神，赵远姚和我在一起的情景……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我的脑中交错，渐渐形成一部杂乱的影片，而我的心情也

越来越混乱。
当初为了贪好看，我硬是花大价钱买了这个进口的吊灯。吊灯的设计太花俏，连换灯泡都成了麻烦的事情，我

本来就是没耐心的人，现在的心情更是烦躁，好几次差点就把旁边的水晶弄坏了，吓得许明言不停地叫我小心

。
“还是我来吧。”
见我折腾半天都没有成果，许明言叹了口气，硬是从凳子上拉下来，飞快地抢过灯泡，嘴里嘀咕说，“这种灯

泡不好买，我跑了很远才找到的，要是弄坏了又得去一趟。”
我看着许明言，脱口而出地说，“别忙了，我们买个新的，好吗？”
许明言身体一僵，看也不看我，自顾自地踩到凳子上。
“我们买个新的，比这个更好看的。”
话刚说完，许明言突然低下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神色坚定地说，“用久了有感情的，我就喜欢这个。”
看着许明言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乱窜，慢慢地侵入了最深处的地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勉强地笑了，对他点点头，“恩，我们就用这个，只要你喜欢，我们一直用下去。”
这一次，许明言沉默了，甚至连一句“好”也没说。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黯然，然后又遮掩地仰头不再看我。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客厅安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隐约听到螺纹拧动的声音，原来是许明言把灯泡弄好了。
许明言刚从凳子上下来，立马低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压根没有看我一眼。然而，我却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

声音也有一点哽咽。
“我煮了萝卜汤，补气的，比人参还好呢。”
我快步走上前，使劲地抓住许明言的手臂，他仍然低着头，又说，“是前天晚上煮的，可能有点串味了，我去

拿出来热一下。”
我知道许明言一定发现了什么，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实在觉得不好受，忍不住就叫住了他，“许明言

……”
许明言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也没有回头。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问出口了，“你是不是知道什

么了？”
闻言，许明言几乎是脱口而出地答道，“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真的吗？”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使劲地点点头，“恩，我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心情越发复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实在心疼他的样子“明言，其实你不必……”
话未说完，许明言突然板起脸孔，生气地对我吼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场面僵硬了两三秒，许明言的脸色渐渐缓和，慢慢地垂下了头。枉费我平时这么能说话，这一刻竟然一句话都

讲不出，想要抱抱他，想要安慰他，又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明知道他的心情，仍然担心他会误会。
“走吧，我们去吃萝卜汤。”
沉默片刻，我慢慢地走到许明言的旁边，搂着他的后背往前走去，他靠着我的肩膀，步伐越来越慢，和我的距

离也越来越近。最后，他忍不住握住了我的手，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

第十章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就去找苏家生，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他了。苏家生听了之后，沉思许久，严肃地问道，“

许明言知道你和赵远姚出去的事了？”
我犹豫地看着他，思量了半天才回答说，“大概吧，我不敢肯定……”
苏家生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恶狠地骂道，“庄谨，你太过分了。”
听到这话，我立刻激动起来，为自己辩解说，“你不明白，我真的压力很大。明言和夏宁不一样，他朋友不多

，妈妈不回国，爸爸也不管他。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我身上，把我们之间的每件事都看得很重，我……”
我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苦恼地发泄道，“你不是不知道，他对我太依赖了，他的感情越深，他对我越好，我

的压力就越大。他明明可以跟我吵架，哪怕只是质问我一句，可是，他就是憋着不说。他的态度越是小心，我

越是觉得自己是混蛋……”
不等我说完，苏家生已经气愤地教训道，“够了，庄谨，你摸着良心问一句，这是不是你心虚为自己找借口。

好，可能许明言真的有问题，不敢表达情绪，也不懂得把握感情的分寸。但是，把他的问题不断扩大的人是你

自己。”
面对苏家生的指责，无论如何我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办公室的温度直达冰点，苏家生不说话，我更是没脸开口。几分钟过去了，他终于叹了口气，坐到了我的旁边

，拍拍我的肩膀，肃然地劝道，“庄谨，玩过火的人是你，不要再逃避了。”
不要再逃避了？我在逃避什么？我看着苏家生，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就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还是我的脸皮

变薄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从苏家生的办公室出来，我正想去会客室抽根烟，突然接到了赵远姚的电话。我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想请

我吃顿饭。我犹豫了一下，借口说要回家陪爸妈吃饭，拒绝了他的邀约。
挂断电话，看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我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果断地告诉赵远姚，我不但是今天没空

，以后也不会有空和他吃饭了。我明明知道许明言在心里的位置是最重要的，也知道应该和赵远姚断绝关系。

可是，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抱着一份侥幸的心理，认定了许明言不会和我分手的。
对，许明言不会离开我，他根本就离不开我。但是，我就不会觉得内疚吗？不会觉得对不起他？怎么可能不会

呢……正如苏家生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心虚，我也不会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一个劲地囔囔说什么压力大。

然而，之所以觉得心虚，难道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赵远姚？
因为是赵远姚，一个没有被我真正得到过的人，一个让我捧在手心两年的人，一个使我回到过去的人……苏家

生当初的忧患并没有错，我真的把自己玩进去了。

我和许明言的这点波折就连吵架都谈不上，之后的几天，我一下班就准时回家，他也像往常一样好好地在家准

备论文。每天都能吃到家里的热饭热菜，隔天拉着许明言放肆地□□，然后抱着他疲倦地入睡……我的日常作

息变得规律的不正常，一班朋友都以为我转性了，纷纷打电话约我去酒吧，互相打赌谁能把我叫出来。
这天，我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给许明言一个意外惊喜。早上的时候骗他说晚上不回来了，让他随便吃点外卖，

不必特地做饭了。下班之后，我特地去了他最喜欢的一家饭店，买了一堆外卖带回家。原本想让他吓一跳，没

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我被吓到了。
我着急地打电话给许明言，这才知道他和夏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了。那孩子关切地问我晚上有没有东西吃

，然后又紧张地说，可能要玩到很晚，让我自己先睡吧。
我原本还想笑话几句他的战战兢兢，可是，想到自己是怎么在外面乱玩的，突然就没了这个兴致。我不把“家

”当回事，并不代表许明言不是这样的人。
难得我在家，许明言在外面，一个人吃饭洗澡看电视，没多久就觉得无聊了。接到朋友的邀约，我挣扎了一下

，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只不过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确实不太好受。房间里太安静了，关了电视机就没有半

点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忽然很心疼许明言，那孩子本来就比我敏感，心思更是细腻得多，连我都会产生的感触，他又怎么会没有呢

。
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正想打电话给许明言，反倒是接到了夏宁的电话。
电话里，夏宁告诉我说，许明言喝醉了，让我过去接他。我急匆匆地赶到酒吧，夏宁立马把许明言推给我，又

忙着照顾另一个同学。
“他怎么会喝这么多？”
许明言连喝醉的时候都这么温顺，乖乖地躺在沙发上，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他最近都怪怪的，问他什么事又不肯说。”
说完，夏宁瞪了我一眼，凶狠地问道，“不会是你又欺负他了吧？”
我愣了愣，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幸亏夏宁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转移了，这才没有被他发现什么。
许明言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躺在我的身上，即使是我也觉得有点吃力。好不容易把他抱到酒吧门口

，我实在走不动了，搂着他靠在墙边大喘气，倒是把服务生给引来了。
“庄先生，要不要我帮你把朋友扶上车。”
我和苏家生他们常来这间酒吧，服务生早就认识我们了，看到有事就会过来帮忙。上次赵远姚喝醉了，也是他

帮我把人送上车的。可是，换了许明言，情形也不一样了，我看了他一眼，回答说，“不用了，你帮我推一把

，我把他背过去。”
服务生似乎有点吃惊，惊讶地看了许明言一眼，大概是奇怪我会做这么费力气的事情。
虽然许明言很瘦，但要背着一个男孩子实在有些吃力。再加上我又把车子停得很远，没走多少路就开始慢下来

了。
可能就是因为吹了冷风，许明言慢慢地醒过来了，抓着我的衣服问我是谁。
“庄谨？”
他犹豫地喊了一声，似乎并不敢肯定。
“你别乱动，等会儿掉下来就糟糕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许明言身体一僵，随后又听到他说，“你让我下来吧，我能走的……”
“算了吧，你两条腿都发软了，抓住我的脖子别动。”
我叫许明言不动，他就真的不动了，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密不可分地贴着我的后背。
风越来越大，我却不知道许明言的醉意醒了几分。他的情绪渐渐地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嘴里

不停地说着胡话，“你相信我，庄谨，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路说了整条街，声音越来越轻，语气却越来越坚持。我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很想回头看看他的表情，但

又害怕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拐进小巷子，整条路只有我们两个人，夜灯照在地上，拖出了一条很长的影子。我看着影子里的许明言，突然

说道，“许明言，我知道你猜到了。”
听到这话，许明言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地揪住我的外套，坚决地喊道，“我没想跟你分手，庄谨。

”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却发现许明言是看不到的。
“恩，我知道。”
许明言慢慢地松开手，傻乎乎地笑了，他的笑声真的不好听，害得我心里泛着一阵阵的酸楚。
“我知道你喜欢很多人，就和你不爱挑食一样，什么都想尝尝，什么都不舍得丢了。”
“我知道你在外面和很多人在一起，和很多不同的人在一起。”
“你肯定不知道，你每次和别人在一起，回来就会对我特别好。”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赵远姚说得不错，真正醉了的人不会说胡话，而会说胡话的人是为了借酒精来发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许明言喝醉，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他的心里话。我不敢想象他究竟憋了多久，久到自己

已经憋不住了……平时的许明言是多么的小心翼翼，怎么会容许自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我握住了许明言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恩，我都知道。”
许明言不笑了，脸颊贴着我的后背，委屈地不停嘀咕，“我没生气，真没生气……”
打开车门，我把许明言放下来。他的眼眶红红的，双手死命地握住我的手臂，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傻傻地重复

同一句话。
我顺势搂住了许明言的后背，使劲地把他抱在怀里，心疼地揉着他的头发，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哄道，“恩，我

们不分手，永远都不分手。”
得到了这句承诺，他好像是终于安心了，四肢无力地靠着我的胸口，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我开车离开的时候，许明言歪着脑袋，早就睡得很熟了。我侧头看着他的脸孔，双颊红红的，挂着安心的

表情，也让我更难受了。
这一刻，我告诉自己，记住今天说的这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和他分手。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想

到一句承诺会有多少的力量，而我是不是有资格作出这样的承诺。

第十一章

那次喝醉之后，我和许明言的关系好像是雨过天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他应该还记得喝醉后的事，那句

承诺也发挥了效用。许明言似乎没有了心事，我也终于能放心了。
时间一长，我越来越放松，骨头也开始痒了，渐渐地就坐不住。见许明言那里一切正常，平时的娱乐活动又开

始复苏了。先是在外面吃顿饭，回来看到许明言没什么异常，很快，其他活动也纷纷回来了。
赵远姚一直都有在找我，而我虽然没有和他见过面，但也没想过要和他断了。既然已经把许明言稳住了，和赵

远姚玩玩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赵远姚，保不准还有其他人，玩生不如玩熟。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卑鄙，甚至算得上无耻了。可是，眼看事情已经过去，我又怀念起了之前的逍遥日子。伤

好了就忘了痛，何况，受伤的那个人还不是我。
这一天，本来约了晚上一起吃饭，还没下班就接到赵远姚的电话，说是家里的钥匙弄丢了，正被堵在门口。
我几乎不需要反应，立马就下班走人，去了他家一趟。赶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忙着跟客户说好话，一个劲地对

着手机赔笑，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回事啊？”
我刚打开门，他就心急如焚地冲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
“合约书掉在家里了。”
他拉着我赶忙往外走，边走边说，“客户到公司了才发现，这下糗大了。”
我忍不住笑了，调侃他说，“这么不小心，不像你啊。”
赵远姚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我以为他生气了，正想说句好话哄哄他，却听到他叹了口气，“恩，最近状

态是不太好。”
我关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心里笑得更厉害了。
“太累了？不会是太想我了吧。”
本来还以为会被赵远姚骂一句，没想到他脸上一红，倒是板起了脸孔。
“别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没什么气势，就好像是调情一样。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搂着他的肩膀就往车里推。
“一会儿先送你去公司，晚上再去吃饭。”
赵远姚想了想，答说，“今天就算了吧，我可能要七八点才下班。”
我看了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对他说，“没事，我到对面坐坐。”
赵远姚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刚要拒绝，我拍拍他的手背，笑着说，“等你一会儿怎么了，不就是一两个钟头

的事吗？”
赵远姚仍在犹豫，周道地为我考虑，“你找个朋友出去晃晃，打发点时间也好。”
我摇摇头，“不用了，都是一群不好打发的人，一两个钟头哪够啊，到时候又要脱不了身了。”
听我这么说，赵远姚才没了声音，他又接到公司的电话，立马急匆匆地下车了。我看着他渐渐走远的样子，忽

然想到一点事情。其实我和赵远姚的相处也没什么大起大落，只不过，同样都是一些简单又平凡的生活细节，

就是和我跟许明言在一起的感觉不太一样。当然，以前和其他人鬼混也是为了这种“不一样”，或许就是这么

细微的差别让我贪心了。
人都是不知足的，坐上餐桌了就要多点几种，从冷菜到点心一样不拉。吃了龙虾又惦记鱼翅，回头都吃完了，

还想弄点清粥小菜清清肠胃。其实不都是吃吗？哪一样不能填饱肚子，哪一样又不是自己喜欢的。
那天晚上，我问赵远姚，要不要换门锁，他说没关系，房门钥匙丢在很远的地方。我正想把备用钥匙还给他，

他却拒绝了，反而让我帮他去配一把，弄好了就快递给他。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送他回到家之后，也顺理成

章地在那里过夜了。第二天叫人去配了一把钥匙，晚上又把他约出来。
因为这个契机，我和赵远姚的关系越发升温，周末的聚会都会带上他，结束之后就去他家过夜。许明言以为我

和苏家生他们在一起，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这天，我和赵远姚单独出去，两个人多喝几杯之后，他就说要去我家看看。我知道许明言去了学校，也就没有

了拒绝的道理。
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让赵远姚发现什么，真带他回去了以后才发现，家里连一张我和许明言的合照都没有。因为

常有朋友借住，洗手间放了四五把牙刷，一次性杯子堆得到处都是。
赵远姚不停地夸我把家里弄的干净，看到冰箱里放了一锅汤，又笑话我说，原来是请了钟点工。然而，我的脑

子胀胀的，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乱七八糟地都在想着许明言的事情。
原来许明言在家里的痕迹这么淡，只要不开橱门，不翻柜子，压根感觉不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又或者说，

他的存在遍布了每一个地方，整个家都是他一手收拾出来的，只是那种感觉很淡很淡，也没有留下许明言自己

的印记。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逃避，突然厌烦起了这种情绪，发泄似的抓住赵远姚的手，硬是把他拖进了卧室。
这一次，我们根本来不及洗澡，还没沾上床就撕扯起来。我无所谓赵远姚是否发现了我的异常，自顾自地把□

□当成最好的调剂方法。狂热的□□，激烈的刺激，这些东西都让我暂时忘记了其他事，好像活着的意义只剩

下了这一个。
两个人疯到半夜，赵远姚终于扛不住的，累得瘫在床上动不了。他说要去洗澡，两腿发软又没有力气，只得叫

我把他抱进去。
“拿条内裤给我，别说你这里没有新的。”
赵远姚看了一眼满地的衣物，气喘吁吁地说道。
“恩。”
我点点头，下床打开了柜子。赵远姚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突然顿住了。
“庄谨，你真的一个人住？”
他好像是提了一大口气，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声音里透着一点紧张。
我还来不及说话，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被人推开

，而进来的人除了许明言还能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
我以为自己够聪明，其实不管是什么人，被抓到的时候第一句都会问这个。
许明言没有答话，看看我，看看赵远姚，又看看乱七八糟的房间，淡淡地说，“回来看看。”
回来看看？看什么？我想问，却问不出口……
场面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人是赵远姚，他也不管干不干净，随手拿起地上的东西就穿

起来。
“我先走了。”
赵远姚脸色铁青，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我送你。”
三更半夜叫不到车，他这副样子又能走多远。我赶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追上去，走过许明言旁边的时候，那

孩子仍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也不会骂我一句。
“等我回来。”
我想对许明言说的话有很多，不管是内疚，或者是借口。
“恩。”
他没有看我，目光飘忽地望着前方，我甚至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不由地停下了步伐，回

头看了一眼，确认许明言还在家里，这才匆匆忙忙地去追赵远姚。
追到楼下的时候，赵远姚还没有走出小区，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赵远姚气愤地把我甩开，怒冲冲地吼道，“很好，庄谨，你玩我是吧，玩够了吧？”
“我送你回去。”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事实，除了这句话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解释什么了。
“放屁，我回我家，管你什么事，没你那破车我就回不去了。”
除了喝醉之外，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赵远姚的破口大骂。
“狗改不了吃屎，我还以为你这次不一样了，原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看到赵远姚满脸愤怒的表情，我知道，骄傲的他不会再上我的车里了。
见我不做声，赵远姚也没了骂下去的力气，或许他也没兴致教训我。他一步步地往前走，走了四五分钟才出了

小区。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看到他准备拦车，立马冲上去帮忙。
三更半夜哪有什么出租车，大街上连个人都没有，跑到路中间都见不到车灯。我抢在赵远姚前面，着急地站在

马路中央，又是打电话，又是到路口张望。电话里的语气越来越差，不停地打过去催，总算等到了一辆车。然

而，赵远姚看也不看我一眼，一上车就叫司机先开再说，只留下了一个车尾灯给我。
回到家里，许明言刚洗完澡，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我看着他捡起那些用过的避孕套，颤抖地扔进垃圾桶里，

蹲了很久都没有起来。他一直背对着我，不愿意看我，也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寂静的

房间里只能听到他的吸气声，仿佛正在强忍着什么。
“许明言。”
我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他身体一僵，险些就要跌在地上。我快步走上前，紧紧地从后面抱住他。
时间好像停止了，我连一句哄哄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忽然拍拍我的手，平静地说，“庄谨

，你先松开手好吗？我要把垃圾丢了。”
犹如鬼使神差一般，我愣愣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许明言把垃圾拿出去，又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许明言……”
二十四楼的冷风吹进房里，许明言本来就怕冷，现在更被吹得直打抖。
“这样会感冒的。”
我正想把窗关了，许明言突然抓住我的手，叹气说，“开窗通通风吧，房里的味道不好闻。”
看到他的样子，我不禁心头一揪，别提有多难受了。
许明言拿了换衣的衣服和浴巾递给我，面无表情地说，“还没洗澡吧，赶快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的。”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感叹地说，“都这么晚了啊……”
是啊，都这么晚了，许明言怎么会回来呢？我不是傻子，更没有笨到这种份上。一直都是我太大胆也太有自信

，以为许明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真的被他撞个正着的时候，我竟然希望他能好好地骂我一顿，至少

证明他是为了给我一点颜色看看才突然冲回来。但是，他现在不问也不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的不在意

，还是什么都能忍？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许明言一动不动地躺在我旁边，我根本不敢去确认他是不是睡着了。第二天

清早，睁开眼就看到许明言在穿衣服，我故意装作还在睡，就这样看着他去洗脸刷牙，然后换衣服下楼买早饭

。一直到他回来了，我才佯作刚醒来的样子，睡眼迷糊地去刷牙。
我要去上班的时候，许明言还坐在沙发上，一边啃蛋饼一边看早间新闻。我叫了他的名字，他愣了两三秒才抬

起头，下眼睑黑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
“晚上别做饭了，我到对面炒几个菜回来。”
“恩。”
他点点头，又把视线移回电视机。我不由得心头一揪，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胸口闷闷的。
“那我去上班了。”
许明言说了一声“恩”，没有说“早点回来”。站在门口，我趁着穿鞋的几秒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却怎

么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真的无所谓吗？还是已经不在乎了，我是不是可以松一口气，把他的平静当成事情过去了？
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再无耻一点，但是这一次，我实在没有底气。

第十二章

一整天都心神不安，总觉得心里堵着什么。别说是正常的公事了，就连去苏家生那里闲聊的兴致都没有。下属

以为我前一天玩得太累，谁也不敢跟我打招呼。
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已经收拾了东西，急匆匆地赶回去了。进门的时候，没看到许明言走出来，我心头一跳，

正想着他会不会出去了，路过洗手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愣了两三秒，几乎是颤抖地打开门，许明言倒在浴缸旁边，地上都是血，浓重的血腥味让我透不过气。
“明言，你怎么了，摔跤了？”
我急忙冲上去，刚想看看他的情况，却发现血是从他的上身流出来的，一把水果刀插在他的肚子上。
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喉咙，脑子里轰隆隆的，好像是打雷一样。飞快地拨打了120，不敢有一秒钟的

迟疑。
救护车没来之前，我只能按照他们的指示，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可是，那血就跟下大雨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赶到了，他们把许明言搬上床，我却双脚酸麻地站不起来，从卫生间的镜子看到自己的

脸，苍白的连我都吓了一跳。
从家里到医院，坐在救护车上，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敢想。那些山盟海誓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眼睛死死地盯着许明言的脸孔，好像稍微移开视线他就会不见了。
“见过自杀的人，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坐在旁边的医生叹了口气，看着许明言直摇头。然而，他的一句感叹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把最

深处的那块地方硬生生地撕开了。
回想着早上的情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愚蠢透顶，竟然妄想着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不是一个终点，而是

刚刚开始。
我忐忑不安地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个多钟头，终于等到医生的一句“他没事了”。病床上的许明言仍然昏睡着

，我跟着他转去了病房，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我联系了相熟的医生，给他找了单独的病房。他明明睡得很熟，根本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可是，我就是踏不

出这一步。
等到一切都安稳下来，我这才打电话给苏家生。电话里，苏家生把我臭骂一顿，没多久就和夏宁一起来了。
看到夏宁气冲冲地瞪向我，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去了底气，转过头不敢和他对视。夏宁在里面陪许明言，苏家

生在外面陪我，他接连抽了三根烟，这才控制住情绪，脸色沉重地说，“你怎么会这么嚣张，竟然弄成这样！

”
我摇摇头，根本没有辩驳的底气，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心虚。
“我以为明言不在家，就把赵远姚带回来去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明明今天早上已经没事了，谁想到…

…”
苏家生眉头紧蹙，立马呵斥道，“我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要玩在外面玩，玩到家里算什么？”不给我反驳

的机会，苏家生肃然道，“庄谨，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对许明言是真感情，就不要做出践踏他真心的事情。”
我一时语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里堵着满满的懊悔，面对苏家生的表情却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夏宁突然从病房出来，板着脸孔呵斥道，“明言醒了，他有事要跟你说。”
听到这话，我把烟蒂一丢，心急如焚地冲进去了。然而，真的走进了病房，脚步又不由地放慢，缓缓地关上门

，迟迟不敢与他对视。
“你还好吧，现在痛不痛？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我一直低着头，慢慢地坐到许明言的旁边，柔声说道。
见许明言没有作声，我勉强地笑笑，又说，“差点忘了，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许明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调平静地说，“庄谨，我们分手吧。”
我震惊地抬起头，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许明言的嘴里说出来。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脱口而出地吼道，

“分手？我说过不会和你分手的。”
许明言淡淡地笑了，眼睛里透着化不开的苦楚，好像那把水果刀也同样刺进了我的身体，一点点地开始作痛起

来。
“恩，所以，现在是我和你分手。”
他不再闪躲我的目光，坚定的表情也不是我所陌生的样子。只不过，我从来没想到他除了会坚持要我把汤喝完

、关好门窗之外，还会坚持要和我分手。
两年来的相处突然浮现在我的脑中，感情也跟着翻涌而来，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我不舍。
“许明言……”
不等我说话，许明言摇了摇头，苦笑地说，“分手吧，庄谨，我知道你还记着那句话就行了。”
说完，许明言低头一笑，怀念地说，“你大概不知道，那天，我真的很庆幸自己喝醉了。”
“许明言，别这样，我们说好不分手的。”
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许明言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也许他很懦弱，没有自信，不够

男子气概。可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到底。就好像当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也是抛开

了一切，一门心思地认定了我这个人。
“庄谨，我真不想这么下去了。”
他自嘲地笑笑，又说，“我的确不聪明，但也没有这么笨，那天喝醉，我对你说其实你每次和别人在一起我都

知道，这话也不是胡说的。”
我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他说，“恩，昨天的事你也知道？”
许明言笑得凄凉，却又好像把一切都看开了。
“我那时候就想，回来看看吧。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以后就不必这么不踏实。如果真的……那就当是让自己死

心了。”
“你死心了吗？”
许明言摇摇头，苦涩地说，“没有，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受……真的，庄谨，那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翻来

覆去都是那些画面，越是憋在心里，越是觉得难受，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慢慢地抬起头，安抚地对我笑笑，“我也是头脑发热才做出这种傻事，醒了以后才知道后悔。我真的没有在

恨你。”
他顿了顿，忽然又说，“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要恨也是恨我自己。”
他轻轻地抚摸着伤口的位置，表情渐渐地释然了，“傻过一次也死过一次了，庄谨，我真的觉得够了。你以前

老气我性格太闷，现在想想真没说错，我应该改变了。”
许明言真的要改变了吗？等到他破茧成蝶的时候，我又会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变得越发焦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死命地说，“别这样，明言，我这次真的会改。你再相信我

一次，我不会再玩了，哪里都不去，每天下了班就回家。”
许明言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他不停地摇头，眼眶都红了。
“你改不了的，庄谨。”
他突然使劲地甩开我的手，目光坚定地说，“我也忍不了了。”
我心头大震，不由得激动起来，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为什么改不了，没什么是改不了的，我是真的爱你，想跟你一起过下去……”
许明言紧抿着唇，转头不再看我。我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声音越来越轻，慢慢地听不见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长久的沉默让我的心一点点地下沉，死一般的寂静不停地磨损我的信心。
许明言再一次抽走了他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最终还是慢了一拍。手心里什么都没有，胸口好像窒息了

一样，连空气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失魂落魄地坐在苏家生的旁边，单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原来，我对许明言的感

情比我想象得还要深，他的一句“分手”把我打入了地狱，我不停地挣扎，拼死命地想要爬上去，却发现回头

的路都被自己堵死了。
“怎么样了？”
我痛苦地靠着苏家生的肩膀，仿佛稍不用力就会倒在地上，身体犹如被千刀万剐，痛得说不出话。
眼眶红了，眼睛湿了，声音也变得哽咽，“怎么办，他真的要跟我分手，家生，我该怎么办，他再也不相信我

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办，跟他保证？跟他下跪？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行……”
我已经无所谓苏家生会不会教训我，仅仅是懊悔就能把我击溃，失去许明言不代表失去全世界，可是，心里的

那个位置硬生生地被人剖开，血流成河，永远都是空的了。
“没用的，庄谨，什么都不要想，过一阵子就好了。”
过一阵子就好了？有可能吗？我和他在一起两年，不是两天，也不是两个月。我不断地背叛，不停地越过底线

，终于被自己害了。错的人是我，也只是我。我连一个可以埋怨的对象都没有，又要怎么转移这种痛苦？
苏家生把我送到家，看着我进门才离开。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的心已经跌入了冰窖，整个人好像死了一样

，脸上的肌肉麻木得做不出表情，四肢更是酸痛至极。
刚想去洗个澡，看到地上的血迹，我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来回抚摸。闻

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脑中再次浮现出许明言跟我说分手的表情，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随手捡了一块抹布，

疯了一样地使劲去擦。过了很久，我已经累得没力气了，地上的血迹却一点都没有变少，我疲倦地靠着浴缸，

自嘲地苦笑。
抹布是干的，怎么可能擦得掉。况且，就算擦掉了又怎样，我把许明言害得遍体鳞伤，只要他看到肚子上的那

道疤就会记得庄谨是什么样的人，血淋淋的感情怎么可能擦干净。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不单单是悔不当初，更恨不得重来一次。如果能回到遇见许明言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对

他很好很好，绝不会再背叛他了。可是，有可能吗？还是应该让“庄谨”这个人重来一次，或者应该死一次的

人其实是我？

第十三章

许明言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我也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每天准时上班，到点就下班，除了回家哪里都不去，

但家里却没有了那个一直等着我的人。冷冰冰的盒饭，吃腻的外卖，泡面堆得到处都是，厨房的碗筷都用完了

，但我连把它们丢进洗碗机的力气都没有。
世界变成了单一的颜色，生活单调而又乏味，而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好像被许明言的那一刀杀死了，连自己

是否活着都不敢肯定。
我始终认为这只是一个噩梦，是我因为心虚和内疚而给自己的报复。只要我睁开眼睛，努力地从梦里清醒，许

明言就会从客厅走进来，一边叫我起床，一边让我刷牙了再吃饭。
可惜，好不容易等到梦醒的时候，事实又和我想象的不同了。许明言出院了，回来了，收拾了东西准备永远地

离开我了。
他不避讳地挑了周末，提前一天打电话给我。我还来不及多问，电话已经被夏宁抢去了，他多半是住在夏宁自

己家。
那天晚上，我几乎是彻夜难眠，差不多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第二天看到自己黑眼圈这么重，还担心会不

会让夏宁看笑话了。没想到，许明言竟然一个人来，拖着一个大箱子，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只是脸色不太

好看，鼻子红红的，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
“你感冒了？”
许明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又移开了视线。
“伤口没事了吧？”
这一次，他终于和我对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我以为的那种憔悴。
“差不多了吧。”
说完，许明言不再看我，径直往卧室走去。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急匆匆地跟在他的后面。看到许明言蹲在地上

整理东西，我的步伐突然僵硬了。同样的场景早就发生过无数次，不要说柜子和抽屉，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

他在打理。可是，这一次却是为了离开。
“我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正好可以把你抽屉里的T恤和衬衫挂起来。”
听到这话，我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我曾经开玩笑地对他说，两个人住就是麻烦，衣服都不够挂了，只能塞在柜

子里。那次之后，许明言就找了塑封袋，把我夏天的T恤和衬衫烫好，小心地装进袋子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我那时候是开玩笑的。”
我脱口而出地说道，许明言肩膀微颤，似乎有些惊讶。
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当我以为他不会理睬的时候，他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恩”。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看着许明言渐渐地把箱子装满，我的心情越发地感到烦躁，好像胸口烧起了一团火，逼迫

着我坐立不安。
兹拉一声，许明言终于关起了箱子，而我也好像是惊醒过来，快步走上前，冲动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提着箱

子离开。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坚决的态度说话，连许明言都不禁愣住了。他惊讶地看着我，表情似乎是在犹豫。
此时，我根本不敢移开视线，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眼神，以至于错过他这个人。他的犹豫让我渐渐有了自信，

然而，就在我几乎以为他要点头的时候，许明言突然把我的手扳开了。
我顿时心头大震，还来不及使劲，左手就滑落了下来。许明言的表情很难受，紧闭着嘴巴，仿佛是在努力克制

着什么。终于，他开始放松下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好像哄孩子一样，安抚地说，“别这样，庄谨。”
我被他的反应激怒了，或者说，我只能用怒气压制心底的失望。我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差点把他推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口气，把我当成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许明言，你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行了，我一个人过日子别提有

多带劲。”
许明言就这样看着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他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关切，只是仍然决定把我推开。
余光扫过地上的行李箱，我忽然没了底气，整个人好像失去了力道，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肩

头，着急地说，“我胡说的，明言，真的，你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
许明言苦笑地看着我，还是摇了摇头，“庄谨，这是你第一次对我保证，你以前连说都不愿意说的。”
我愣了一下，压根不敢回想以前的情况，我总是跟别人说做人要往前看，难道不是为过去的错误找借口？如今

站在许明言的面前，听着他说些过去的事，我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成熟，好像一个常常犯错的孩子，把做错事

看作是理所应当，事情闹大了才说几句讨饶的话，也许风头过了又会忘记……可惜，我和许明言没有血脉的联

系，他只要说一句对我失望了，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许明言现在表现得很生气，或者是难过和伤心，我都有办法哄哄他。但是，当他表现得这么平静的时候，

我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再多的承诺和誓言没有用，那些不再是他想要的了。
我失神地靠着大床，仰头看着许明言拎起箱子准备离开，霎时间什么面子都顾不得了，几乎是恳求地问他，“

我们一定要分手吗？”
许明言停下了脚步，迟疑地站在原地，他低头望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许久才说，“庄谨，如果醉了就不

会醒，那该多好啊。”
我心头一怔，错愕地看向许明言，他无奈地苦笑，叹息说，“其实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你以前说得没错，

我太怯懦，太胆小，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可是，越是怕，越是什么都握不住。”
许明言看了我一眼，很快就移开了实现，平静地看向前方。
“我以前真的很傻，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全心全意地依赖你，将感情看做全世界，其实给你带来了很

多压力，对谁都不好。”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手表，又说，“我该走了，要不然夏宁又得骂我了。”
这一次，许明言不再犹豫，径直往外面走去。我愣愣地跟在他的后面，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什么

都做不了。直到他走出房门，我才惊觉过来。
“明言，我们……”
我还想拦他，他却躲开了我的手。两个人站在房门口，他看了一眼客厅的吊灯，傻傻地笑了，自嘲地说，“我

当初以为我找到了家，可惜只是暂住而已。”
许明言无奈地长叹一声，释然地说，“再见。”
他对我笑笑，很平常的一个笑，却让我百感交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挣扎了半分钟，我才憋出了一句画，“恩，再见了。”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除了一句“再见”，我还能对他说什么。我求过了，也保证过了，可惜，他对我的信任已

经不复存在，再深的感情也被埋入了看不到的地方。
短短的半个月，许明言变了很多，好像是破茧成蝶一样。可是，我却没有赶上他的步伐，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

，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家。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或者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这一次真的输得一败涂地，连翻本的筹码都没有了。

许明言就这样从我的生活消失了，他带走了所有的衣服和书籍，只留下了牙刷和自己的杯子，混在一大堆东西

里根本就不起眼。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会把这些东西和朋友用过的放在一起，然后由钟点工一起带出去扔了。

又或者它们夹在五颜六色的牙刷和杯子中间，连我都认不清哪些是他用过的。
许明言和我同居两年，生活的痕迹却很淡，或许应该说每个地方都和他分不开，只是每个地方都不强烈。我曾

经以为他对我的意义也就这样了，认真的恋爱，和那些玩玩的对象不同，在我的心里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位置，

就算有一天不在了，也不会对我有太大的影响。可惜，我低估了他，也高估了自己。这就好像空气一样，简单

、平常、甚至理所当然。可一旦什么时候没有了，才真是要人命。
和许明言分手的这段日子，大概是我工作最卖力的状态。除了上班和应酬，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醉生

梦死地混在酒吧？就算我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兴致。
许明言把东西带走以后，我就去找了苏家生。他看到我进了办公室，不再像往常那样骂我偷懒。
“来了啊。”
苏家生对我点点头，放下手边的工作，让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明言住在夏宁那里？”
苏家生点了一支烟，又把其余的都递给我。
“恩，夏宁的家刚装修好，他就让许明言先去住了。”
我不过是想点根烟，打火机都和我过不起，按了四五次也没有反应，心里的火气跟着蹿上来了。烦躁地把打火

机丢在茶几上，苏家生把他的拿给了我。
“别拿东西出气。”
从便利店买的打火机只要一块钱一个，丢在茶几上的却要一千多，我不禁苦笑，无奈地说，“以前还笑话你用

这种廉价货，现在看看，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好。”
“想到许明言的好了？”
我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皱眉答道，“现在还提这个干嘛？”
他拍怕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别想这么多了，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我自嘲地笑了，反问他说，“那要是过不去呢？”
苏家生严肃地看着我，认真地说，“庄谨，没什么是过去不去的，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的小青年，分个手就要

死要活的。”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浴室的情景，许明言不就是他所说的那样。没有事业，没有家庭，爱情大过天

，可是，他傻过一次之后，现在反而看开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苏家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烟灰缸里扔了四五个烟蒂，谁的心里都

不好受。
过了很久，我忽然抬起头，勉强地笑笑，问他说，“你这次怎么没教训我。”
苏家生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气说，“没必要了。”
他的这句话比骂我一个钟头都厉害，就像刀子一样地插进我的胸口，那种后悔和绝望是无法言喻的。
苏家生把我和许明言的关系看得很清楚，连他都这么说，我还能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你和赵远姚刚分手的时候不是也很颓废，挣口气！熬过去就没事了。”
我真不知道苏家生是想安慰我，还是想教训我，这会儿又提到了让我头痛的事。
“你和赵远姚怎么样了，不然把他捡回来，至少没有扑个一场空。”
我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说，“捡一个是一个？你当我真这么不要脸？”
看到苏家生一脸好笑的样子，我忽然没了底气，不耐烦地说，“别提这事了，我跟赵远姚是不可能的。本来就

没准备和他长久，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现在多半把我恨死了。”
苏家生点点头，故意逗我说，“能哄一次、两次，怎么不能哄三四五次？”
我无奈地看了口气，摇头说，“哄不回来了，人都是有底线的。”
闻言，苏家生笑得更厉害了，拍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恩，现在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心里觉得烦，正想去拿烟，突然被苏家生推到了旁边，害我扑了个空。
“别抽了，午休时间快到了。”
我没有坚持，也没有嬉皮笑脸的精力，他脸色沉重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庄谨，其实你还是有些不舍的他的

吧。”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点了点头。
“一点感情都没有就不会闹这么大了，可是，舍不得又怎么样，我现在什么也顾不上。”
或许我对赵远姚还是有些感情的，只不过，许明言的离开让我连“感情”二字都懒得去想，恨不得把自己的心

冻起来，真正地狼心狗肺一次。

回到办公室，我手里拿着车钥匙，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去找赵远姚，至少应该和他有个了断。
打了赵远姚的电话，隔了很久才被他接起，“喂。”
“是我。”
“恩，有事吗？”
听到我的声音，赵远姚似乎并不吃惊，大概还没有把我的号码删掉，这也让我有了一些底气。
“我们出来一趟吧，我把钥匙还给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但又很在意他的每一个反应。
赵远姚犹豫了一会儿，平淡地答道，“不用了，我已经换锁了。”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无奈地说，“用得着这样吗？真的不愿意见我一次？”
他的语气冷冷的，好像回到了当年的样子，“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动了动嘴唇，突然说不出话了。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一句“没有必要”比什么话都狠。
“出来吧，我就想把钥匙换给你。”我顿了顿，接着说道，“有始有终，应该有个了结。”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分钟，赵远姚才答道，“恩，那就在上次的咖啡馆，我大概六点到。”
我刚说“好”，赵远姚硬邦邦地讲了一句“再见”，立马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不禁苦笑，心想，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但我已经输得精光了。

我一下班就去了那间店，到的时候才五点半。赵远姚准时出现，看到我的时候不免有些吃惊。
“这么早到？”
“没堵车，转个弯就到了。”
点了一杯咖啡，服务生一走，赵远姚就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就等我把钥匙拿出来，偏偏我的脸皮比他想象得还

要厚。
“那天的事情真不好意思。”
赵远姚脸色一僵，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提起，他遮掩地喝了一口水，半天才说，“你想听我说算了，还

是没关系，我能理解？庄谨，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真的不傻，回头想想都能串起来。”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顿时感到有些烦闷，脸上笑得很勉强，语气也没什么底气。
“你觉得我是在报复你、玩你？”
我佯作惊异地问赵远姚，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一半，一半吧。”
不等我回答，他忽然笑了，“庄谨，别告诉我你一点主意都没打。”
这话倒是把我问倒了，说不出一句“是”或“不是”。
赵远姚看起来并不生气，也许早在之前的半个月里，他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比起刚回国的时候，现在

的他才更像以前的样子。如果他一开始就把自己这么包裹着，或许我也没有接近的机会。
两个人四目相交，这种场面不免有些尴尬，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看着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眼睛里似乎

透着很复杂的情绪，就跟他那种难以捉摸的感情一样。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客户打来的。接电话的时候，赵远姚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默不做声地打量着我。
等我挂断电话，他突然开口，似笑非笑地说，“庄谨，你知道吗，我那天看到你帮我拦车的样子，差一点就心

软了。其实你真的有让人动心的本钱，不然我当初不会和你在一起，后来又栽在了你的手里。”
我正欲开口，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你每次说誓言都和真的一样，没几个人能不动心。我不知道是你演技太好，还是你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顿了顿，感叹道，“只是你变得太快了，我不敢要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赵远姚说起对我的感觉，或许在这几个月里，他真的投入了很多。可惜的是他变了，而我也

变了。
“这次是我过分了，但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我和赵远姚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之间总有一种较量的意味。我可以承认我对不起许明言，但我没办法真心地和

他说一句“抱歉。”
赵远姚嘲讽地笑了，“这就是我们以前的矛盾，算了，现在翻旧账没意思。”
赵远姚从皮夹子里抽了一张百元大钞，干脆利落地放在桌上。
“这次我请。”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我看着赵远姚离开，看着服务生把钱拿走，又看着他把找零递给我。
“放着吧。”
我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拿起桌上的找零，离开了咖啡馆。走在街上，正巧路口就是垃圾箱，趁着等红绿灯

的时间，把那些零钱都扔进里面。
刚上车的时候又接到朋友的电话，照例开玩笑地约我出来玩玩，我爽快地答应了，倒把他们吓了一跳，听到我

再三保证很快就到，他们才相信我不是故意说反话。
其实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许明言走了，赵远姚也走了，但我的人生并不会就此结束。既

然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那我只能认命地接受“game over”，继续等待下一场游戏的开始。

——全文完——

后面的内容写了四万多，怎么写都觉得不够有感觉，甚至把前面的那种感觉破坏了，反而让我越来越担心写不

好。
其实我很喜欢到目前为止的部分，尤其是一些小细节。所以，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到这里结束，当然，这不代

表庄谨的故事就结束了。“game over”的这一刻，也代表了另一个故事的开始。等我把庄谨的后续整理好，还

会以另一个名字发上来的，只是，这已经不是庄谨和许明言的结局，而只是庄谨一个人的结局。

loveadam111 · 发表于 2011-2-20 18:57

再次沙发。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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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言情] 《无法预知的未来》（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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