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领养
- b- K' \( s0 }0 C6 |当初源仔的灵堂是打算放在源弟家,源弟的老婆觉得晦气拒绝了,堂兄弟们也是找着借口说,亲弟弟家都不放凭什么放他们家。其实我也知道,就是想把这个灵堂放我家,毕竟娃也在我家住了那么多天,灵堂放我家也是无可非厚了。钱是村里众筹的,一人出一点,头七的事简单地就给办了,剩下就是谁3个娃谁家养。
* P* b6 A/ l* A. z& V# a" g1 `; C第2天早上集中在祠堂开会,我们家因为辈分原因,再加上上一代的家庭成分,只能坐在最后边的小角落里,越是中间越靠前的辈分也就越高。源弟两夫妻则是坐在最前方,因为他是源仔唯一的亲家属,源仔的父母也在前几年过世了。前方的正中央一张桌子和两张太师椅,上面正坐着村长亦是族长和村支书两人,他们的身后是众先人的灵位。
) K* u% {. ]8 H, D" h源仔因为没太大的贡献入不了村的祠堂享受村子的供奉,灵位由虎子捧在手上,小龙手里捧着一朵白色的花,小凤捧着母亲的灵位。三个娃穿着孝服低着头站在村长旁边。
. W8 [, w3 v- T- E' |; y* P0 q- U$ a村长看着时间差不多后就烧了三支香,领众人拜了拜祖先就开始说事:“源仔头七呢已经过去了,剩下三个娃儿看谁收养。经村里的决定是这样,源仔已经走了,但是娃还没有到18岁,所以现在种的地收回,地里的庄稼一半分给收养他们的人,一半赔给周边因为地雷震裂的房子,直到娃到18岁后再分地。”! s" a/ k" T7 A; X' p
这话一说完,下面的人就炸了锅,原本以为人跟地一起分,结果只养人不给地,都说半岁娃儿吃死爹,还是3个娃,要吃多少粮才能到18岁,而且还有一个女娃,女娃是不分地的,当场就走了几家。
2 B/ @& d H* t: K) R" I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走出去的那几家暗自笑了笑。
! M; O# o' l5 D g村支书接过村子的话说到:“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还没说完呢。村里呢也觉得这似乎不公平, 所以决定把村里的池塘免租3年租给收养人。”一说到村里唯一的池塘,嘈杂的祠堂安静了下来。村支书看到似乎有点效果,继续说,“小虎现在15岁,还有3岁可以分地,所以这个池塘呢就免租3年,租给收养人。”
: Y3 o6 l3 f- A村支书一说完,下面又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小慧也跟着小声地在我耳边叨叨到:“那个池塘好像都荒废了2、3年没人租,而且这最近天气都不怎样,池塘里的水都快干了。再说了,村里的田要灌水还要从那个池塘里放水,那个池塘的水我就没见满过,几乎是养啥啥不活。”$ Q# ^3 d8 x7 |, D9 B9 _4 R
我看了小慧一眼叹了口气:“没错,可怜这3娃咯。”说着我的目光就转向了娃身上,虎子低着头捧着灵位,眼泪啪嗒吧嗒滴在胸前的灵位上,顿时间我有中似曾相识的感觉。* J0 h# E7 v' W$ X e4 y- t/ O
几分钟过去后,村长再次开口:“那么,你们各家讨论完了没?有没有谁想抚养这3个娃的?”
: K. E; q7 O! Z. p) _$ A% D瞬间,整个嘈杂的祠堂安静了下来,眼瞅着是一笔亏本的生意没人敢做声,倒是有一个堂兄弟想举手,却又被他婆娘恶狠的眼神摁了下来。
. [; D! ^( o; w安静了几分钟后,源弟的婆娘倒站了起来开口说到:“村长,我觉得,有家人比较合适,最近3个娃都住他们家,灵堂也是设在他们家,而且小时候大伯和他们家的交情也是最好的。”她这一说,众人似乎有所顿悟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 D' k# o% Q! f0 B- b
小慧站了起来想怼回去,我拉了拉她的手,她又坐了下来。
# `1 Q+ ]6 P4 C* U) x8 k源弟的婆娘看到小慧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就也不再吱声坐了下来,她主要是想开这个头,让大伙注意到我。这个苗头一旦开起来,众人也都齐刷刷的盯着我看,看得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6 l) b+ `; y4 X. ^, b源弟这时候站起来补刀:“我记得小的时候,哥因为晒麦子的事,被打得屁股开花,是迪仔拿着家里的200块钱,才救下了哥,那时候的200可不小的数目。”
* }2 Z7 \' e, c, _2 x6 p他要是不说这茬,我还还没觉得什么,突然就把这事提起来让我很不爽,我也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哥的屁股都被打成那样了,你跟你姐几个屁话不敢放,要是不偷家里的200,你哥能活到现在?”
0 A# N" ?, q: V. }我这一回嘴他就得意起来,故意煽动周围的村民:“大家伙看看,地主就是地主,爷爷是地主,爹是地主,现在还是地主。200块钱在十几年前能买几头牛了,1家人几口还挣不到那么多,他轻轻松松地就给拿了出来,说明什么?说明他爷爷还留了不少的家产给他。”
6 h; N0 `; x7 S; W9 W% u“你闭嘴。”突然上升到上一辈的事情,我非常恼羞成怒,这事就连他妈都没说,今天却突然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刚解放的时候,我爷爷被定为中农,到文革就变成了地主,你爷爷应该清楚得很,当时你爷爷可没少在我爷爷家搬东西。”. m! n: z: r+ i R8 I$ M" u
“看到没,一副资本主义的嘴脸。”看到我恼羞成怒了,他更不要脸地说着。
7 m( g1 ^/ u; W+ W' L5 T“放你妈的狗臭屁。”我指着他骂道,“你妈当年都不敢提的事,你现在当众说出来,是不孝;你们家当初答应我们家不说这事,你现在又旧事重提,是不忠;你亲哥的娃不敢收留,灵堂不敢设你家,是不义;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在大家面前指责我?”( W% G3 Y; N ?! d
“你。”源弟被我怼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 Z' R3 f& X1 k“我从小就天天学习,现在还读书看报听广播,紧跟改革的时势,紧跟党的步伐,贯彻党的方针,就是提防你这样的小人给我扣帽子……”
5 t5 ^/ J# N3 N/ O, b: P2 k我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村长打断了:“扯远了扯远了。”
- c7 W8 [* \# @. [) H/ S, O源弟看到村长开口说话了,就憋屈地坐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继续跟我扯,是扯不过我的。" ^1 T' t; _- m: R7 B
然后村长看着我,“小迪,你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能考上大学的年轻人,你说说看,这3个娃谁养比较合适?”) r( `3 J9 W! R* E2 C
我先是扫了一眼心怀鬼胎的众人,再走向前面,走到小虎跟前,我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小虎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思念太深,这一刻,我发现小虎是越来越像他爸。" f2 j1 i s% y4 q! l
“首先,最应该收留娃的是他们的亲叔叔。”我话音刚落,源弟两夫妻愣愣地看着我。“但是,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家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语的困难,不愿意收留他们,既然这样,我们就不难为他们了。”我并没有直接说穿,而是给了他们少少的颜面。; e& z% q, {( t4 w, p" V9 m
“再来说说村里的条件,源仔的地要收回,在种的庄稼一半要赔给别人,只有一半,这一半只能勉强维持3个人一年的伙食,还没算上日常开销和上学什么的,而且还要养到18岁才能分地,也就是说小虎要养3年,小龙要养6年,小凤不分地。虽然村里提供3年的池塘,但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别说养鱼,就连浇灌庄稼都勉强。可别忘了,买鱼苗和饲料都是要钱的。”我这一说完,又走了一波人,剩下的都是和源仔多少有点关系的堂兄弟。, Q3 V: k. X7 b- p, t
“如果源仔的地不回收的话,养这3个娃还能勉强有剩余,现在地回收了,眼瞅着都是亏本生意,更别说还搭着这慌了几年的池塘,简直就是两个烫手的山芋,谁会接手?”我说着就看向穿村子和村支书,我知道这是村支书想出来的一石三鸟之计,既想把地回收,又想娃让人领养,还想把闲置的池塘送出去让人打理。5 s9 a# N* I- B# P* R
村长瞅着村支书小声地说:“要不?……”1 p) J5 j( Z _7 M$ y" J) G
我赶紧打断他:“既然村里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改变了,我和源仔的关系确实很好,我妈爸还在的时候还想收他为干儿子,既然你们这些做兄弟的都不敢养,那就我来养”然后走到村支书跟前,“但是我有个要求,把我父亲的名字写回族谱,并且把我们家的地还给我。”
" [* t5 U3 z3 T% G* K7 x0 h村支书紧盯着我,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
* S) H; n& G3 O2 W我赶紧打断他:“支书大人不用先急,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中国,很多沉冤旧案都得到昭雪,我也不求昭雪父母啥的,只想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要求不过分吧?”5 E5 h8 n% v3 g- y6 r) n/ X* Z, o
村支书神情有点紧张地看着村长,村长倒是悠闲地抽了口烟袋才出声:“给他吧,那么长时间了,也算是我们欠他的。”3 I/ r; R; ^. n; n5 a# D8 k0 |, X
“谢谢村长,谢谢支书。”说着我还一人鞠了下,“那这3娃,我可就带走了?”
' M. Q, E* j! f! d3 n5 o“嗯。”村长和村支书异口同声地应到,毕竟两个老家伙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有人愿意收养是村长关心的事;能把地收回来,还能把池塘送出去是村支书关心的事。这一石三鸟之计,简直就是为我设计的。
8 B1 N( [# v2 K9 N9 ~: t& ^. w虎子一听他们几个被我收养了后,把灵位递给小龙,跪在我跟前抱着我的大腿哭了起来:“迪叔……”, r8 B. R/ g7 ?: W4 ~
他这一哭,我也掉了几颗眼泪,轻轻地摸着他的头说到:“哎哎,乖孩子,别哭了。”/ T8 O) R- u% D
把源仔两夫妻的灵位放在爸妈灵位的前面,烧了几注香引了全家人拜了拜。我跪在地上地上看着爸妈的灵位说:“爸,妈,当初你们说想收源仔为干儿子,但是又担心成分原因没敢说,现在你们可以如愿了。”然后看着源仔两夫妻的灵位,“源仔,华妹(源仔老婆),在那边就麻烦你们照顾我父母了。”又磕三个头后就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这群娃,虽然感觉压力不小,但是心里却是一阵舒坦,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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