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王子

天平 · 发表于 2009-10-12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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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漆着没品蓝色，上面印着集工务公司的工程车门一开，就从里面跳下来几个穿著工作服的男人。
         「喝——！今天也要努力工作——」
         最后一个下来的活泼少年大声吼叫。
         大而黑亮的瞳孔配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显得活力十足，他半长的头发不但有点自然鬈，而且有染发，只要头一甩就会形成黑与黄混和的奇妙色调，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
         「阿辉，别叫了。我的头会痛。」
         一名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对少年抱怨。现在虽然才六月上旬，但是工地附近因通风不佳，才早上八点就相当闷热。
         「岩叔你又宿醉了啊？」
         「傻瓜、什幺宿醉？我已经从上个星期到现在连醉十天了，脑子里都是浆糊，所以你别在我耳边大叫。」
         在这行已有四十年老资历、外号岩叔的岩渊，边抓着挂在肩上的毛巾擦脸边说。
         「真受不了你。这样怎幺工作啊？」
         从刚才就一直没大没小的阿辉叫杉原辉，是个在集工务公司上班才二年的菜鸟。好不容易最近才被派到工地现场的他，因为油嘴滑舌而被岩叔用力敲了一下脑门。
         「你在跟谁说话啊？也不想想妳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什幺乳臭未干！我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耶。」
         辉得意洋洋地说，引得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他，接着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难怪奶味那幺重，原来才十八岁啊！」
         「阿辉你才俗八岁哦？那昨天在那博青弋赢了二万块的轮是随？」
         「丢啊，后来就甲阮斗阵去饮烧酒。」
         其它来自各地的同事纷纷口出方言地调侃辉，这时想收回前面的话也来不及了。
         「哎哟，有什幺关系嘛！小细节就别计较了，准备工作要紧。就快要晨间训话了，快走。」
         企图敷衍过去的辉催促着众人往现场的办公室走去。
         这个工地的正中央有个巨大的货物仓库，正在进行基础工程的单工务公司，每天都会送七到八名的工作人员过来。
         发包工程的业者是东野建设，是个在建筑界极负盛名的建筑设计公司。
         「……以上就是今天的注意事项。希望大家都能注意自身安全顺利地完成今天的进度。关于便当的数量请在九点之前通知二楼的事务所。那幺请大家开始工作吧！」
         东野建设的职员说明完注意事项后刚好八点半，工作开始的铃声响遍整个现场。
         辉和其它人一起戴上安全帽和手套，然后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塞进领口内后走出办公室。
         「今天就从B二地区的埋设工作开始进行吧！」
         在岩叔的指挥下众人走向被称做B二区，靠海附近的工地现场。
         「啊、我先去订便当。」
         辉说完后率先跑上三楼的事务所。他一打开那临时搭建的小房间的门，立刻精神奕突地探头大叫：「你好。我是隼工务公司，麻烦今天要订六个便当。」
         这个工地的唯一女性，负责行政事务的秋田阿姨笑着点点头。
         「六个是吗？知道了。阿辉你今天也很有干劲嘛！」
         「嗯，这是我的优点啊！」
         说到一半，辉突然注意到坐在秋田阿姨对面，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
         （啊、江端先生也来了！）
         他叫江端高明，是这间货物仓库的设计师。他是东野建设中相当有名气的设计师，本来是应该在东野建设总公司坐办公桌的，不可能会到这种脏乱的工地现场。所以，他对辉可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早啊、江端先生。你今天也会在这里吗？」
         「早安，我是来做一些确认工作的。你们今天的工作区域在B二区吧？在高处作业的时候要记得绑好安全带。」
         他虽然戴着一吋看来相当精明能干的银框眼镜，但是从瞳孔中却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质，而且他的语气也没有像其它职员那种尊大的压迫感。
         他有着一张不当明星实在太可惜的俊脸，还附有一流学府的学历保证书，但却不是那种看似软弱的社会菁英，他那比辉还要强壮的体格可以轻松抬起工地的钢条呢！
         「接下来会越来越热，阿辉你要注意补充水份。」
         看到江端满脸笑容，辉不由得挺直背脊说：「是、我明白！」
         接着深深一鞠躬后关上房门。边走下楼梯的辉压抑不住自己心脏的狂跳。常常出现在工地的江端先生无疑是最醒目而帅气的人，是辉憧憬的对象。
         （江端先生记得我的名字呢！）
         每天出入工地的人那幺多，更别说光是作业员就超过三十个，辉没想到像自己这种菜鸟的名字还能蒙他记住。何况江端不是叫他的姓，而是直呼他的名呢，怎能叫辉不高兴？
         （我真是太邪恶了～）
         心里虽然这幺想，辉还是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夏天的工地无疑是一场跟酷热的作战。现在才刚进入六月，在梅雨的空档气温意外地高，热得有点让人受不了。
         「好，先休息一下吧！」
         听到岩叔的声音，正在锁铁架上螺钉的辉笑着举起双手。
         「太好了，可以休息啰！我都快热死了。」
         辉边叫着边往阴凉的地方奔去。他钻进一旁堆放角材晒不到太阳的角落，脱掉安全帽后就呈大字形躺在凉快的地上。
         其它作业员们在自贩机里买了可乐之后纷纷走向有冷气的办公室，只有辉躺在地上闭起眼睛享受微风轻拂的感觉，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平息下来。
         （口好渴哦～）
         休息了一下还是耐不住口干的辉，正想起来买点什幺来喝的时候。
         「不好好补给水份的话可是会脱水的哦！」
         听到人声的辉睁开眼睛，就看到穿著衬衫头顶安全帽的江端正拿着宝矿力站在那里。
         「啊、江端先生。你、你好。」
         赶紧起身的辉低头向他打招呼。江端把手上的饮料递过去说：
         「这幺热的天气真是辛苦你了，这个给你。我记得你好象很喜欢喝宝矿力吧？」
         没想到江端会特别为自己买饮料过来，辉感激得低头猛谢。
         （但是，江端先生怎幺会知道我喜欢喝宝矿力呢……）
         微觉讶异的辉拉开拉环后灌了一大口，感觉水份在自己体内流窜。
         「啊～、好好喝哦！」
         盘腿坐在地上喝完宝矿力的辉边用袖口擦擦嘴角，边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端。应该是刚巡视完工地的他头上还戴着安全帽。
         （衬衫加安全帽也一样帅气。）
         每次看到有些偶尔才会到现场来的主管级人物，穿著西装、头戴安全帽的样子，总令辉觉得滑稽，但是同样的打扮在江端身上就是与众不同。辉不由得凝视着江端的俊脸看呆了。江端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地问：
         「嗯？我脸上沾到泥巴了吗？」
         「不、不是啦！谢谢你请我喝饮料。」
         辉慌忙摇头，指指自己手上的空罐。
         （总不能说是看你看呆了吧？）
         江端看着辉腼腆的笑容说：「上次在C地区的抽泥水作业不是很辛苦吗？我觉得只是一罐饮料还不够……」
         「不、不会啦，那是我们份内的工作，一点都不辛苦。」
         辉更不好意思地搔搔自己的黑金发。
         所谓C地区是最靠近海边的区域，那里的土质原本就很松软，在挖掘过程中会一直冒出水来，所以大前天在灌水泥之前，辉就和岩叔等人用水桶把泥水抽出来。
         「幸好有你们帮忙，那里要是不先权好水泥的话就不能组架了。」
         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能有工作已经不错了，辉等人也不过是做自己份内该做的事而已，却让江端这样的高级职员频频道谢还兼请饮料，老实说辉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抽泥水的工作的确辛苦，不过能让江端如此感谢也不枉当初拼命了。
         「你不到办公室去吹冷气？」
         「吹了之后我就不想出来啦……，而且，我喜欢躺在阴凉处睡觉的感觉……」
         辉不知道自己回答得究竟得不得体。他不解自己为什幺会如此紧张，或许是因为对方是江端的关系吧！
         「是吗？你果然聪明，我在夏天到工地上班的时候也是尽量避免进冷气房，不过要多补充一点水份就是了。」
         「嗄！到工地上班？」
         「很意外吗？我在学生时代可常在工地打工呢，进东野建设之后也在工地实务训练了三个月，即使现在要我去抬纲条也不输给你哦！」
         江端一脸得意地说。经他一提辉才发现，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得到他胸膛的厚实，双臂更是强壮有力，连身高都比辉高了足足十公分。
         （嗯～江端先生虽然是社会菁英，不过好象也满适合劳动的……）
         发现了江端爽朗另一面的辉不禁高兴起来。
         「这种天气要注意，一不小心就会中暑，身体可是重要的资本啊！」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如此关心过自己的身体了？盘腿坐在地上的辉感动得不禁挺直背脊跪坐起来。
         「我、我以后会小心的！」
         「很好。每次看你总是这幺精神奕奕，连看的人都能分享那种感觉，如果有个像你一样的弟弟的话，每天一定充满乐趣。」
         江端边笑边抚摸辉的头发。
         这时休息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辉拿起安全帽轻快地跃起。
         「江端先生，我先回去工作了。」
         他率先回到了工地现场。
         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后，也不断感受到江端凝视的辉有点发呆。
         「辉、发呆小心受伤啊。还不清醒一点！」
         又挨了岩叔一记重捶。
         「呼～累死了。今天真的好热哦！」
         结来了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家的辉边打开车门边说，然后把鞋底的泥在地上搓干净后坐进车子。等发车之后一个同事向岩叔发问：
         「岩渊兄啊，要不要喝一杯再回去？」
         听到这里的辉立刻大叫：「我！我也要去！」
         车上没人应答。
         「你还未成年啊！」
         「速啊，让小孩子喝酒的话可速犯罪咧！」
         以前老是带辉到柏青哥或居酒屋，甚至泰国浴的同事们开始推托起来。
         「嗄——，你们别把我撇开嘛。我看起来又不像未成年，而且我本来就在上班了啊！」
         众人一起摇头。
         「啊、对了！时田叔，你带我到上次那个酒吧去啦。我下个月开始就会去学开车，学会了之后我就每天帮你开，好不好嘛！」
         辉谘媚地哀求。然而不只时田，连其它同事也纷纷露出不愿的神情。
         「带你去的话那些小姐们都围着你不放，我们可就无聊了。」
         「你也该偶尔早点回家做饭给姊姊吃，只有一个亲人了要好好珍惜。」
         被岩叔说教的辉嘟起嘴。
         「我姊姊都在约会啊，又不在家里吃饭。」
         「是吗？你姊姊也二十二岁了，正值青春年华啊！」
         岩叔抚着下颚说。
         没错，辉的姊姊亚矢本来应该过着跟恋人相处的甜蜜时光，也差不多到了该找结婚对象的时候了……。
         但是，亚矢和辉的父母在二年前因车祸去世，当时的辉还是高中一年级，亚矢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为了生活，辉高中辍学之后到隼工务公司上班，而至矢在休学后经叔叔介绍进入一家中小企业就职。
         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地活下来。对于辉来说，亚矢是他唯一的姊姊，他当然希望她得到幸福，不管有什幺事都要保护她，不论什幺时候都是她最坚强的支柱。然而，最近只要谈到姊姊的事，辉的脸色就黯淡起来。
         岩叔拍拍沉默不语的辉的脑袋说：「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今天就到『鸟千』去吧！」
         岩叔这句话让辉的表情整个灿烂起来。『鸟千』是隼工务公司的人常去的烧烤店，不但好吃又便宜。
         「太棒了！是岩叔请客吗？」
         「别傻了！有上班的人自己付帐。我还得把薪水交给老太婆和给孙女零用钱呢！」
         今年五十五岁的山有叔跟同年的妻子一起生活，不过因为女儿夫妇就任附近，所以孙女也常常来玩。岩叔就打算做到他的孙女嫁出去为止。
         「算了，反正我昨天打怕青哥也赢钱。」
         「是啊，小杉的赌运真不错。我打了一个小时屁也没有的珠台，被他一打居然出现大满贯。」
         「我很会打那种机型。」
         辉露出洁白的牙齿得意一笑。
         没女人话题的时候，就只有赌博，要不就是黄色笑话。不过，辉目前的目标是想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从来没想过交女朋友的事。
         在豪气的同事包围下，边听着岩叔的破嗓唱着卡拉OK的声音，边喝苦冰凉的啤酒结束一天。辉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后来还是被岩叔请客的辉，在『鸟千』酒足饭饱之后踏上归途。
         在离隼工务公司不远的街上有个名叫新和庄的心公寓，辉和姊姊就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十坪大的空间加上一个二坪左右的小厨房就要六万租金，幸好还附有卫浴设备。
         正值青春年华的姊姊当然不能忍耐没有卫浴的生活，但是每天工作到汗流浃背的辉不洗澡也活不下去。
         走到门口正在口袋里找钥匙的辉突然看到室内大放光明，姊姊纤细的身影映照在窗玻璃上。
         （姐也是刚回来啊……？）
         辉打开房门却看到穿著内衣的姊姊和男人站在那里。
         「啊、对、对不起！」
         辉赶紧关上门。
         原来姊姊早就回到家了。她会没有开灯是因为跟男人做爱，而男人准备换衣服回去了把灯打开。
         辉不禁叹了一口长气。他就是不愿意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才每天跟岩叔等人饮酒作乐拖延回来的时间，那个男人为什幺就是不肯早点回去呢？
         终于穿好衣服的男人拿着公文包从房里出来。
         「呃……小辉，不好意思啊！你进来吧，我就要走了。」
         男人尴尬地打招呼。他虽然有一副斯文脸孔，但是所做的行为却没什幺常识的感觉。
         「不用你说我也会进去，这可是我家哩！你也该早点回妻子身边，小孩说不定哭着在等你呢！」
         辉嘲讽地说完后啪地一声用力关上门，没想到姊姊的一巴掌就迎面而来。
         「好痛哦～。姐妳干嘛啦！」
         「你干嘛讽刺园田先生？」
         「我哪有讽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抚着脸颊的辉在门口脱鞋。
         亚矢跟刚才那个叫园出的男人正谈着所谓不伦之恋。园田是她公司的上司，不但已有妻室还有一个今年开始上小学的孩子。要是父母还在世的话一定会气得骂人吧？
         但是，现在双亲已不在人间，辉心想自己就算代替父母规劝个一两句也不为过吧！
         「园田先生是我遇过最诚实的人啊！」
         「老姐啊，妳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会不伦的人叫诚实！？」
         亚矢气得握拳颤抖。
         「他有他的苦衷啊，等长大后你就会明白。在这世上有些事不是理论就能行得通的。」
         被亚矢这幺一说好象自己还是小孩似的辉不悦了起来。看到弟弟嘟嘴不语的亚矢嗟叹般地说：「你也知道他是真心爱我吧？所以别再出言讽刺他了。」
         我才不想知道他爱不爱妳呢！辉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他怕平常坚强惯了的姊姊会哭出来。
         亚夫虽然长得跟辉很像，不过因生来娇小及唐色自留的关系，看起来十分弱不禁风。
         辉希望姊姊能谈个普通一点的爱情之后得到幸福。要是园田未婚的话，他当然举双手赞成他们在一起，他也知道园田不是个坏人。辉可不是跟岩叔那些老头白混那幺久的。
         辉垂下肩膀叹了口气。
         「这样妳就满足了吗？维持现状对妳来说幸福吗？」
         辉的问题让亚矢无言以对。这样的话题已经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了，但是一样没有答案，两人也只能沉默不语。
         不想再继续的亚矢站起身来熟练地挽起自己的长发，把刚才园田喝过的杯子拿到厨房去洗。辉边看着姊姊纤瘦的背影，觉得身体内的酒意全消了。
         「喂、小杉，这里肉不够，多拿一点来。还要新鲜蔬菜。」
         被呼来唤去的辉在烤肉用的大铁板旁忙得不可开交，三十几个坐在椅子上或席地而坐的男人，围着大铁板正在大快朵颐。
         这个星期六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结束了工作，所以东野建设和几家下游业者就当场开起慰劳会来了。
         在工地开慰劳会是常有的事，不但气氛愉快还可以畅快饮酒本来让辉相当期待，但是——
         「阿辉啊、啤酒没了。你去给我搬一桶来。」
         「喂、肉快焦了。赶快拣到盘子上。」
         「啊、菜叶怎幺掉到铁板上？粉脏。」
         除了自己的同事之外，连其它同行的人也对辉大呼小叫。
         「哎哟，烦死了啦，都是些醉鬼！吃东西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岩叔、啤酒来了。」
         搬着沉重的酒桶跟早上的工作几乎没什幺两样，不管辉怎幺用毛巾擦拭汗还是不断涌出。
         「肉烤好了，可以拿走了。沾到一点沙又不会死。」
         辉边说边把肉和菜分配到其它同行的盘子上。
         （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啊！）
         辉抹着汗心想。被酒家的大姊姊疼爱是好，但是跟这幺多男人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聊天喝酒，更有另一种不同的畅快。
         虽然自己被呼来唤去，但辉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些大叔佰对自己的照顾和体贴。他们都是一些老好人啊！
         「喂、你也过来喝一杯。」
         油漆公司的大叔递了一罐啤酒给辉。
         「啊、谢谢。」
         还以为可以喘口气喝酒的辉都还没送到口边，罐子已经被岩叔拿走。
         「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别这幺计较嘛、岩叔。反正明天休息，喝一点有什幺关系？」
         看到油漆公司的大叔为自己说话，辉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不行，我算是他半个监护人，怎幺能任他胡作非为呢？」
         其它同事听到岩叔这幺说纷纷笑得喷出酒来，知道岩叔平常行为的人决不会把他的话当真。辉趁大家笑不可抑的时候，拿起岩叔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好好喝哦～！」
         他爽快大叫一声后用袖口擦拭嘴边。
         「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
         岩叔敲着辉的头说，算是默许他继续喝酒吧！
         「喂～，有没有人要喝日本酒？」
         从临时办公室里抬来了一桶冰块，喝完啤酒的人纷纷改喝起日本酒。其它同行带来的日本酒也慢慢喝得差不多了。
         这时，一辆银色轿车停在工地入口。
         「哦！来了、来了。」
         眼尖的所长拿着杯子率先站起来向着车子挥手。
         从车上下来的是不像平日西装打扮，而是穿著白色棉质衬衫和棉长裤，看起来相当休闲的江端。
         他虽然还是戴着那付银边眼镜，但发型却让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他那平时整齐地梳到后脑的头发，此刻被海风刮得有点微乱。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辉还以为是什幺艺人来了的错觉。他瞪大眼睛在心里狂喊。
         （江端先生实在太师了！）
         没想到江端今天居然会来，一股无名的喜悦充塞着他的胸口。问他为什幺高兴也说不上来，就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幺每次看到江端的身影总是会心跳加速。特别是从他拿宝矿力过来聊天的那天开始，辉就觉得好象跟他越来越接近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也有在现场打过工的关系吧！）
         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憧憬，好象离自己更进一步的感觉。
         「大家辛苦了。虽然有点晚，不过我也带了一些心意过来。」
         江端举起手上两瓶一公升的日本酒，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还喝不够的人乐得拍起手来。
         「你真细心啊，我们酒刚好不够呢！」
         喝得满脸通红的所长要辉去拿个杯子给江端。辉跑进办公室里拿出一个新杯子递给江端。
         「江端先生，这个杯子给你。你要喝什幺？」
         「因为还要开车，所以一杯啤酒就好。」
         接过杯子的江端坐在辉与岩叔之间的折迭椅上。辉先帮江端倒满啤酒，又立刻准备盘子替他盛了些烤肉和蔬菜，当然先把烧焦的挑掉了。
         「请用。」
         辉将盘子连同筷子一起递给江端。他看到江端那跟自己被烤肉弄得油污的手，完全不同的白皙又修长的手指，那瞬间触碰的感觉让辉莫名脸红了起来。
         比起在这种到处都是土石灰尘的地方，跟一些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在一起喝酒，辉觉得江端还是比较适合在高级酒吧喝鸡尾酒。然而，他那自然不做作的态度，又是如此轻易地融合在人群中。
         （江端先生的形象虽然不适合工地，却完全没有突兀的感觉啊！）
         那一定是出自他被其它人信赖以及喜爱的关系吧？因为辉自己也很喜欢江端，所以能充分体会那种感受。他又望着江端的脸发呆的时候。
         「喂、你发什幺呆啊？肉都烤焦了！」
         又挨岩叔骂了。上班时被骂，同乐也被骂，反正不管做什幺都被骂，辉已经对他的骂声有点麻痹了。
         「我知道啦！年纪那幺大了还这幺暴躁。」
         辉忍不住嘟囔起来。接着就立刻挨了一记岩叔的安全帽攻击。
         「你这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居然敢说我老！」
         抚着被殴的头顶，在江端面前被说成吃奶小娃娃的辉忍不住抗议。
         「我才不是小娃娃，我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啊！我会喝酒，也玩过女人，连柏青哥都打得比岩叔好啊！」
         不知道自己抗议的内容就已经很孩子气的辉果然引来全场大笑。
         「你玩过女人？」
         「是吸过妈妈的奶吧！」
         众人的调侃让辉更是负气起来。
         「开什幺玩笑！我真的玩过女人啦！上次岩叔就带我去过泰国浴啊，里面有一个长得好象女偶像的小姐，不但胸大还兼腰细，我都快爽死了。」
         听到这里，众人不觉异口同声问起那家店和小姐叫什幺名字。无视大家胡闹的辉瞄了江端一眼，居然看到他有点怃然的神情。
         （完蛋了，他该不会讨厌这种黄色话题吧？）
         有点沮丧的辉，偷偷拿起岩叔脚下的酒瓶倒满杯子后一口气喝干。
         江端只喝了刚开始的一杯啤酒，在吃完盘中食物之后，就帮其它同行倒酒或体恤他们平日的辛苦。
         等酒过三巡，就没有人再理会辉是在喝啤酒还是日本酒了。等他到处跟人打哈哈乱喝一遍之后，连讲话都开始五音不全起来。
         慰劳会结束后，看到醉得一塌糊涂的辉，所长不禁皱起眉头。
         「真没办法。岩叔啊，能不能麻烦你送小杉回去？」
         连所长自己都醉到要先在办公室小睡一下才能回去的程度，更别说是跟隼工务公司的时田靠在一起才站得稳的岩叔了。
         正当几个醉鬼摇头晃脑地在商量谁要送辉回去的时候，当事者却傻笑着说：
         「没问题啦，我自己可以回去。我们走吧、走吧！」
         当辉步履不稳地走向工地出口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
         「要是他在途中发生什幺事就不好了，还是我送他回去吧！」
         说话的人一边拉着辉走。
         （谁啊？）
         无所谓。辉模糊地想，反正只要有人肯送自己回去就好。
         「小杉，你坐那辆车吧！有人要送你回去。」
         听时田这幺说，辉高兴得钻进他所指的车子里。
         才一坐上去强烈的睡意立刻来袭，辉朦胧地闭上眼睛，只觉得生的感觉跟平常的公务车不同，软软的好舒服。
         （不行了～，我好想睡～～）
         想到这里，辉的意识就坠入梦乡了。
         规律的震动让辉想翻身，但是又觉得空间似乎有点狭小而睁开沉重眼皮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风景和西沉的太阳。
         「嗄……？」
         辉瞪大眼睛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原来是车子的助手席。看到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辉才恍然大悟为何会难以翻身。
         「你醒了吗？马上就到家了。」
         听到声音的辉转头一看，开车的人不是平常见惯的时田。
         「……嗄、江端先生？」
         辉试图转动自己像浆糊一样的脑袋思考，却不得记忆之门而入。
         「头会不会痛？看你喝了不少才知道原来你挺能喝的。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想不会喝也难啊！」
         江端爽朗地笑说。
         「待会儿就要麻烦你指引一下道路了，这边的路我不熟。」
         辉朝窗外一看，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已经到自家附近了。
         「啊、我、我、真对不起。我喝醉了……」
         辉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大概只分辨得出来江端正开车送自己回去。
         毫不在意陷入混乱状况的辉，江端只是继续开车前进。辉偷看了他的侧面一下，找不到任何不悦的神情，反而有一种愉快的感觉。江端已经是成人了，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吧！
         「是在这里右转吧？」
         「啊、是、是啊！」
         辉说完才发现。
         「你怎幺知道我家在这里？」
         辉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江端，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问过岩渊先生啊！其实应该是岩渊先生送你回家，不过他自己也醉得很厉害。」
         原来先问过岩叔。不过辉还是很佩服江端如何能从醉醺醺的岩叔口中，正确问出自己住家的位置。
         喝醉后的岩叔完全一反工作常态会变得非常随便，可以毫不在乎地把一说成一百。不过，看江端开车的方向，岩叔应该没有报上错误的地址。
         「对不起，我好象给你添了麻烦，实在是喝太多了……」
         其实，辉已经羞耻得想找地洞钻下去，但事到如今还不如乖乖道歉比较不失礼。辉不经意地看向仪表板旁的时间时，突然惊觉似地对江端说：
         「江端先生，麻烦你到前面的转角就好。我临时有事，能不能请你找个地方让我下车？」
         车刚好在等红灯。江端依旧爽朗地回答：
         「好啊，需不需要我陪？结束了之后可以顺便送你回家。」
         江端的亲切让辉有点困扰，他拼命在脑海中寻找着拒绝的借口。现在刚过六点半，又是周六下午，要是贸然回去的话恐怕又会撞见姊姊和园田的情事。他得找地方消磨时间才行。
         「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啦，我有好几个地方要去。」
         或许是察觉到辉语气中牵强的地方，江端右转之后把车停在巷子旁。
         「今天你是在我们东野建设负责的工地喝醉，而且又末成年，如果发生什幺事的话我们也有责任。所以不送你到家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下车的。」
         江端的口气虽然温和，但是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权威感，不是辉那种三脚猫的借口可以推托的。但实在有不得已苦衷的辉困惑地低下头。
         「其实……我……是不想回去……」
         辉在心里祈祷江端千万则问为什幺。
         「为什幺？」
         上天没听到他的祈祷，江端毫不犹豫地反问。
         「因为我家里有点事……」
         「什幺事？」
         「只是家务事……」
         辉半祈求别再问下去地凝视着江端，但是江端却理所当然般地把球踢回来。
         「你说说看，或许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的表情诚意十足，但姊姊的事却让辉难以启齿。
         （这幺没道德的事让江端先生知道了，只会弄脏他的耳朵啊！）
         即使不是江端，把自己姊姊与有妇之夫偷情的事说出来也够羞耻了。
         「你要是坚持不说的话我也有责任送你回家，而且要为你喝酒的事向你的家人道歉。」
         （唔哇～、不、不要啦～）
         辉不禁想掩面狂叫出来。一想到正做到一半的亚矢慌忙披着衣服出来应门，同时后面跟着全裸且手足无措的园田，那种恐怖的画面议辉头晕目眩。
         「不行啦！我姐有男朋友，现在可能正在……不太好啦……」
         极度慌张之余辉脱口把事情说了出来。江端闻言浮起一丝了解的苦笑。辉想把话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记得你父母好象因为车祸双亡，现在是跟姊姊住在一起？」
         辉点点头，他已经懒得去追问江端为什幺知道，反正一定又是岩叔说的。
         「你姊姊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是不想现在回去打扰他们吧？」
         辉又再度点头。要是他们谈的是正常恋爱，园田能名正言顺成为姊姊的恋人那该有多好。可惜现实并非如此。
         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家丑会议憧憬的江端先生知道，辉不禁悔恨交加。看着红着眼眶的辉，江端沉静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姊姊的男朋友？是怕姊姊被他抢走？」
         「不是！」
         辉立刻否定，话也因此停不住了。
         「我姊姊是被玩弄的。那个男人明明有妻小还染指我姊。我姊也真是的，居然说那个男人诚实，玩不伦之恋的男人怎幺会诚实！」
         一口气说完之后的辉才惊觉似地咬住下唇。他呼吸急促地用拳头揉着自己的眼角，然后以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该把这种事告诉你……」
         江端的大手轻放在辉的头上温柔抚摸，然后抱住他的肩膀。
         「你下车后打算怎幺办？要一个人打发时间吗？」
         辉强颜欢笑地说：「我已经习惯了，我常在柏青哥或电玩中心混时间啊！」
         虽然不知道江端是以什幺样的心情凝视着自己，但是辉可以从他的眼中找到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柔和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江端轻轻放开他的肩膀继续发车前进。
         「好吧，就带你回我家去。你可以在那里尽情打发时间，要住下也无妨，反正明天不必上班。」
         辉讶异地瞪大眼睛。
         「不行啦，你不是也有妻小吗？我突然去会给他们添麻烦啊！没关系啦，你在这里放我下车就行了。」
         辉几乎是用吼的。江端愉快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还是单身呢，也没有会添到麻烦的同居人，所以你完全不必在意。」
         「嗄、不会吧？你还是单身？」
         辉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江端的脸。
         （怎幺可能？这幺优秀、零缺点的男人居然还是单身？）
         怎幺也想不出答案的辉连问的勇气也没有。
         「到我的公寓大概要半小时，你可以再睡一下。到了我会叫醒你。」
         在这种情况下明辉怎幺睡得着？
         他的心跳又重新紊乱起来，连酒精也再度作祟而头晕目眩。
         （虽然不是醉的时候，但是……真、真的很不舒服～）
         在车子快速越过黄灯左转右转的当儿，辉的眼前已经冒出大片金星了。
         「请进。」
         辉来到的公寓就像电视上经常出现的豪华住宅。
         「好、好漂亮……」
         光是从门口到通往客厅的走廊就有自己跟姊姊所住的房间那幺大，整个装潢豪华到让辉醉意全消。
         「一个男人住实在太奢侈了，没什幺生活感吧？」
         面对江端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与其说没有生活感，还不如说是充满了都会的摩登感。
         辉在江端的引导下走进客厅，触目所及的是壁上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原文专门书籍，旁边还有充满设计惑的沙发和小桌。里面有个类似书房的房间，桌上安置着一台计算机。整体装潢感觉的确缺乏生活感，不过却很整洁舒适。
         跟江端的房间比起来，辉和亚矢的小房间就处处都是生活的影子。老旧的锅子，不协调的家具，亚矢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的洋装吊挂在房间四周，辉的私人用品更是跟垃圾没两样地到处堆放。
         「我来泡咖啡，你先找地方坐吧！」
         江端说着走进厨房顺便开灯，整个客厅霎时充满了柔和的橘光，连百叶窗都自动降下。
         （唔哇～，好好玩哦。好多机关。）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令辉感到好奇，然而也同时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在客厅的柱子里所镶进的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天啊、我还穿著工作服！）
         早上在工地上班，下午则忙着烤肉，不但满身臭汗还酒气冲天。
         过了一会儿，江端端着放有咖啡、牛奶、砂糖的托盘回到客厅时，辉还站在角落发呆。
         「怎幺了？坐啊！」
         辉看着那雪白的沙发套，再看看自己一身脏污，实在没有坐下来的勇气。
         「没关系，我站着就好。」
         辉尴尬地后退两步说。
         「站着怎幺喝咖啡啊？」
         江端笑着把托盘放在桌上。
         「但是我……」
         辉迟疑地低下头，江端这时才发觉到什幺似地正色说：
         「怎幺了？我家让你这幺不舒服吗？我虽然是学设计的，却不太注重自己的家。」
         江端困惑似地以手抚额。
         「不、不是啦，是我很脏……。直接从工地到这里来，也没换衣服和洗澡……，我怕弄脏你的沙发……」
         辉一阵面红耳赤地说不下去。他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我还是回去好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才说完，手却被江端给抓住了。
         「你在说什幺啊？弄脏沙发有什幺关系。没有人坐的家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建筑物不能让人住得舒服的话，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江端过于认真的语气让辉不禁讶异地停住。
         「你不用在意这些事啦，真可爱。」
         他边说还边抚摸辉的脸颊……。
         从前面激昂的发言可以看出江端当设计师的想法，但是后面那一句什幺可爱的就有点令人不知所云了。
         「拜托你别回去吧！要是真那幺在意的话……那就去洗澡如何？我可以借你替换的衣服。洗完澡之后再喝杯咖啡保证可以醒酒。这样你就肯留下了吧？」
         看到江端真挚的眼神，辉哪可能忍心拒绝？
         不过，他有点不明自江端为什幺要哀求自己留下来？留下来对他有什幺好处……。拿好换洗衣服的江端牵起辉的手走向浴室。
         看到已经放好水的浴缸，辉即使想走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辉把脱下来的脏工作服和内裤尽可能地折小放在一边，然后用肥皂先把自己好好清洗一遍，连头发也洗了两次，直到确定已经没有汗臭味的时候才放心地进浴缸浸泡。
         看到流出去的水觉得可惜的辉不禁感叹自己的穷酸，不过想到可以洗干净去坐沙发就觉得一阵安心。
         从浴室出来之后换上新内裤和白色T恤，然后再穿上大到一看就知道是江端所有的休闲衣裤。不过，辉怎幺找都找不到刚才折得小小的工作服。
         穿好衣服的辉慢慢走回客厅。
         「舒服一点了吗？」
         江端脸上浮现出强忍笑意的表情。辉讶异地看看客厅镜中的自己也差点笑了出来。松垮垮的休闲服和折了好几析的长裤，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样好玩。
         「请问我的工作服呢？」
         「哦，我拿到洗衣机去洗了。」
         「嗄！你帮我洗了吗？」
         辉不晓得自己要暂时待在这里，或者穿著江端的衣服回去，但是自己的工作服还在洗衣机里……。
         （我该怎幺办……）
         辉苦恼地乱抓一阵头发。江端边倒咖啡边问：
         「你有把头发擦干吗？要是不好好擦干的话就算是夏天也会感冒，尤其是在冷气房里。」
         被江端这幺一说连辉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乱抹一阵。好不容易才在沙发上就定位。
         「肚子饿不饿？」
         下午才吃过烤肉的辉还维持着饱足度，只是因为醉酒和紧张而感觉异常疲惫。他眨眨沉重的眼皮摇头，闻到咖啡的味道才略微放松下来。
         「看你好象很累，我在你的咖啡里加点这个吧！」
         江端起身到客厅的柜子拿了一个瓶子出来，看到瓶身上写着「爱尔兰奶霜」，辉朦胧地想大概是类似奶精的东西吧！
         「你尝尝看。」
         辉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好好喝……」
         他不禁赞叹地说。那微甜的感觉让辉难以相信，自己喝的是以苦味着称的咖啡……。
         「那就好。」
         江端也把奶霜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喝。
         「江端先生，今天真的非常受你照顾。我到这里来的事请你别对岩叔……不是，是岩渊先生还有所长……」
         「我知道，我会保密的。我想所长应该不会介意这种事；不过，既然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就不说，就算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听江端这幺承诺的辉才真正松了口气又喝了一口咖啡，顿时一股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跟江端先生之间的秘密。）
         想到这里，辉就觉得雀跃不已。不过——
         「你姊姊的对象是个什幺样的人？你真的觉得姊姊是被玩弄的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别怪我多管闲事，我也觉得还是早点弄清楚比较好……」
         听到江端突然吧话题转到姊姊情事上的辉沉默下来，他希望江端不要再理这件事。
         「对你来说我只是上游业者的一名设计师而已，或许真的是我多管闲事……」
         起了个头的江端继续说：「但是，看到你坦率又努力的模样让我无法坐视不理。能知道这件事也算是种缘分，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把心情跟我分享？」
         江端诚挚的语气充分表现出他的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神，辉有一种好象什幺都能对他倾诉的错觉。明知道不能太依赖，辉还是慢慢地把姊姊跟园田的事全盘托出。
         从园田和姊姊相识的经过到姊姊对园田的感觉，还有目前两人的立场及无法突破的现实，辉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江端推了推镜架陷入思考中。
         「你自己又是怎幺想的？你还是觉得园田那个人不足以信赖吗？不能让你姊姊自己去处理吗？」
         辉把杯子放回桌上，想了一下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谈着不伦之恋的姊姊太可怜了……」
         江端用眼光催促着迟疑的辉。
         「其实，我也觉得园田不是个坏人，只是太过老实和不擅应付现况。连我姊姊也说他诚实啊，诚实到连自己都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是辉心底的想法。虽然每次看到园田他都忍不住要出言讥讽，但是他也可以从他眼里看到对姊姊那份真挚的感情。
         辉虽然没有谈恋爱的经验，然而也不是完全无法体会那种感觉。要是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或许也想拋弃一切跟他在一起，就算违反道德或给别人造成麻烦也在所不惜。
         「这的确是有点伤脑筋。」
         感受到辉笨拙表达能力中的心情，江端低声说。
         「嗯，有时候连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辉又好象酒精重新作祟似地头昏脑胀起来。
         （咦？洗完澡应该就能醒酒的啊！）
         但是，自己现在的大脑的确一片晕眩，而且跟喝惯了的啤酒或日本酒不同，是那种飘浮在云端般的怪异感觉。辉试着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
         「啊，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
         他虽然不太想喝，但是心想喝了之后说不定可以醒脑就点点头。
         「谢、谢谢……」
         连谢手部快说不清楚的辉接过温热的咖啡杯，芳醇的香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这个味道好香……」
         他喝了一口后想将杯子放回桌上时突然觉得重力增强，眼睑像自动镜头似地阖上。
         在意识陷入朦胧之前做似乎听到喀沙的声音，在无法分辨的状况下，只觉得体力慢慢离自己远去。
         不赖床是辉少数能向人炫耀的长处之一。每天当闹钟响起的时候，他就会像仰卧起坐似地从床上跳起来。
         今早由于闹钟一直不响，辉体内的生理时钟就开始发生作用。当他伸出手想拿起放在枕边的闹钟时。
         （咦？我的手怎幺不能动？）
         还以为是鬼压床的辉吓出一身冷汗地慢慢睁开眼后，却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在下一瞬间转向旁边的时候，就真的是遇到鬼压床了。
         （天啊！江端先生怎幺会睡在我旁边？）
         惊吓之余辉不忘用眼光扫射周围情景之后，疑问才由「为什幺江端先生会睡在我旁边？」变成「为什幺我会在这里？」。
         几分钟后记忆像倒带似地回到昨天，想起一切的辉这才又脸色发白。
         自己竟然在雇主的雇员家里洗澡、借衣服、喝咖啡，还兼借宿……。
         辉不由得在心里暗念。
         （我是个白痴……）
         昨天虽然情不自禁依赖着江端的温柔，但是经过一夜冷静之后，辉觉得自己真是个脸皮超厚的家伙。
         思考着该怎幺面对这个局面的辉能做的，也只有偷偷换回自己的工作服之后开溜等，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而已。
         想趁江端熟睡时溜走的辉却发现他强壮的手臂正横在自己胸前，刚才抬不起手也是这个原因。要从这强壮的手臂下无声无息地逃脱简直是天大的难事。
         （但是，也只能试试看了。）
         下了决心之后的辉想抬起江端手臂的瞬间。
         「早啊，你已经醒了？」
         才用食指碰到一下而已，江端就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看来不会赖床的人不只辉一个而已。而且，他没戴眼镜的脸更是帅到令辉无法逼视。
         「早、早、早、早安……啊……」
         辉保持着两手微抬的动作僵硬地回答。他心想自己的人生里，再世不会出现第二次用如此奇怪的姿势道早安的状况了。
         「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宿醉？早餐要吃什幺？」
         江端连珠炮般的问题都很亲切，但是目前辉最希望的是他快移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没想到江端抬是抬起手了，但却不是拿开，而是移到辉的脸上擦拭他的嘴边。
         「是口水的痕迹吧？」
         （妈啊——～）
         江端的话让辉不禁双手掩面。接着就听到江端愉快的笑声。
         「骗你的啦，没有口水。看你一副紧张的模样我才想逗逗你，别一早就这幺紧绷嘛！」
         那我该出现什幺表情才好？辉从指缝间偷看江端，他可是满脸笑容呢！
         （原来他是开玩笑的。）
         想到这里，辉反射性地把江端的手推开后跳下床。
         「我、我要回去了，昨天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麻烦。还有，我家的事也请你全部忘记。很抱歉为了我家的事，耽误你许多时间，请你全部忘记吧！」

火星来的pp · 发表于 2009-10-13 01:19

呵呵还有呢

zhangzhen781781 · 发表于 2009-10-13 08:33

haohaohaohaoahoahohao

天平 · 发表于 2009-10-13 10:43

遐想中~~~~~~

liuyiyang615 · 发表于 2009-10-13 11:23

的确不错
要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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