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重发】和老外老公从下半身开始铺就爱情路

redmoon11

第六章

9 j; K  N* W/ _  R: E- y+ e: t& c但丁说过，人要上进千难万难，可如果打算自暴自弃，那就连眼都不必睁，自然而然地有千万斤的铅坠拉着你，一直下落，落到一片漆黑当中去，你就再也看不到阳光。
! c( l/ j8 i1 d$ d' U% f" {# H5 `8 L
: N$ A  T' e$ N+ F5 o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彻底就是这样。
; z  Z' a! e3 i5 O; x
我搬到了实验室去住，没黑没白地工作。当然不是因为对科学研究狂热到了那个地步，而是我实在没法再在家里呆下去。

" N7 `+ A1 {5 O; {那天完事，叮当与大雄玩笑着在我家卧室翻弄，一扯开床头柜抽屉就见到满柜子的G用性爱玩具，样样都眼熟，样样都在揭破我“直男”的滑稽谎言。

% Q& V# U1 A: a8 X( G' T+ s再看床底下，维伦刚搬来时我随手藏起来的那箱子，果然不见了。
4 z3 k  i9 {7 G! I
5 {7 e$ h1 q: g' t6 c……你看，这个大叔，城府深沉，有什么埋怨从不直接告诉我。他就像那种叫做“蜮”的怪鱼，藏在沙地里，动不动出人意料地，从最隐秘的角度刺你一下，又刺你一下，防不胜防地就给弄得遍体鳞伤。
6 Y- a: B# q4 ~& v
0 j  n' r: y  n* e我实在恨极了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妈的，说喜欢的时候那么大胆直白，等有了不满却像个闭嘴蛤蜊，总之领会不到家，就是我的错。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真奶奶的岂有此理。
- a5 U4 B; C- I# w- q
! K  S* L/ f- Y( J) l而且，除了这些冷不防就要爆炸的地雷以外，我也没法独自去面对他留下的整整一半空白。

这公寓我一个人住了这些年，现在却觉得它静得实在可怕，天一黑就坐立不安，魂飞魄散。
+ Z5 H# U9 Z, w+ [1 Q* j
$ @" ~7 t& y: {6 ^于是等当晚叮当两口子打电话邀约，我立刻热情洋溢地奔赴G场，就此开始了实验室——轰趴——实验室两点一线的淫乱生活。


1 e( J' n, s0 \' E3 X: m
, S9 A% O3 n& r( K9 |0 S
当然，堕落的日子也总有其引人入胜之处的。

没了淫肠作伴，我才发现之前跟随他去的那些地方有多高雅矜贵。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多不要命的玩法，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多豁出去享乐的同伴。

想想吧，夜深人未静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昏睡，只有你仰在某间屋顶之下，烟雾弥漫当中与素未平生的男人女人交合。你抬眼看到的是肉，低头看到的也是肉，在纸醉金迷中偶尔瞥见外面清净的夜空，反而以为那才是人造出来的幻象。
$ S) [5 L) e3 O) B+ U+ _& `, K
' F3 u8 ]- _7 F0 n我从没这么放纵自己过。一开始还讲原则，唧唧歪歪地看不上眼就不干，后来也就不再坚持。
) r" P, _5 a, Z' n. N- Z
要知道群交这种事就像打篮球，你不可能一直投篮而不传球。在这个世界，挑挑拣拣的并不能证明自爱，反是对同伴莫大的羞辱。

0 \& S1 Q# ?5 C5 n$ o再说了，男人热血沸腾起来，还有谁会顾及体面礼仪？大家磕了药，一群人半恶作剧半凌虐地，冷不丁按住四肢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也很常见。但你却不可能因为吃了亏就找谁算账，所谓你搞基，基也搞你：毕竟就在刚才，你才刚用一样的手段，修理过压在你身上的那个人。

8 ^+ w: N* J$ O  Y5 @0 N. S. o羞耻心这样东西，在酒精与性的麻醉之下就像玻璃一样脆弱而微不足道。叠罗汉是家常便饭，双龙更不用提，有次还被叮当抓住，津津有味地回味昨晚的“性爱火车”——说是前后一共串了六个人，就像一串巨型印尼沙爹烤鸡串。

白天的时候，我记起这些就忍不住要呕吐，然而到了晚上却又总身不由己地出去，因为只要一个人静下来，我就疯了一样想维伦。

/ T% H( J8 J( `从头到尾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所有email，包括连初次见面前为了工作交换的那些，全都被我打印出来，一遍遍地看，看熟了就能背下来，背着背着就心如刀绞。
1 v( `2 F& ^( b* p% ~$ s3 m
我也没再跟我妈联系，她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我，但我却从没攒够过勇气去接。我知道自己懦弱得可笑，但一切都已经被搞得稀烂，我实在没法跟她解释，也怕她再次给我介绍对象。


% w2 V2 _, @, l1 D
' a" G7 x3 p) Z, b如此肆无忌惮地玩下去，很快我开始觉得身体吃不消。

纵欲过度倒是小事，但成晚成晚地不能安眠，神经被药物浸泡得无比脆弱，旁人说话声音稍大点我就双手发抖，暴躁易怒不说，还神经质得到了极点。
- {8 X. h9 H! Y$ {7 T# Q
我怕死怕得要命。

性交时当然用了防护措施，但再高级坚固的安全套，也都不是为了群交而设计的。
% w" L' F( G. C/ t: n3 t7 j
在那种情形之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嘴里塞着的东西到底刚从谁的性穴抽出来，你也不可能有闲工夫去检查自己插进去的后门到底有多干净，更勿论那一场场半强迫的、委身在下的经验了。
+ `6 k- ?" n5 w/ \! c/ q
很多时候我都自欺欺人，明明也算个生物学家，却去相信网上那些所谓“事前吃六片，干遍天下都不怕”的山寨抗生素。
8 r) h6 z7 a! A8 h, v7 z" _4 i
: }% I4 |3 `4 ?: w& x. |  Y7 A德国医生不给开药，我就违规以实验室的名义去印度跟中国邮购。收到包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又生怕吃得不够，也不顾副作用，吃加林仙豆般整板吞下去，搞得打喷嚏都一股子先锋六号味儿。

2 s9 j9 `- ^: P' L然而再吃抗生素，“A”字打头的恶疾那也是谁都不可能挡得住的。

8 }2 q! D" u6 H, p& |4 k$ c9 ^虽然叮当不止一次跟我拍胸脯保证，带我去的会所都绝对干净，但我仍止不住地恶心，又总心惊胆寒，跑到药房弄回来一整箱HIV自检药包。

8 V$ u7 f& w' @! G  o2 g) O& l  C虽然自己也清楚，万一染上了也不可能立刻查出来，但还是跟犯了烟瘾的人一样，找着机会就给自己放血查病毒。神经兮兮地怕指尖血不可靠，换静脉血，测出阴性仍觉得怕，又改成动脉血，搞得手上胳膊上针痕累累，看上去活像个白粉仔。

: U/ n4 D- m5 X; B/ H) g很快我憔悴得厉害，自己都能摸到一根根肋骨凸起来，简直是历历可数。

旁人似乎也担心得很，连淫肠都跑来跟我旁敲侧击“年轻人玩要有个限度”。又说他老婆快生了，他周周都要去柏林，我得回家待命，紧急时刻好给个援手。

# J  v; }* c; M) L: g4 Z8 {5 N我一口应承下来，但却只在淫肠出差时到他那阁楼去睡。

7 Z3 m, Z4 @8 _回家，维伦已经不在那间公寓了，我回家有什么意义？在我的小日子里，有维伦没维伦，每分钟都过得不一样。
" P) e5 A2 _% z& a1 G1 p. q& r# @
/ p/ G- Y( z% B/ A我也不是依赖性强，出国的时候我刚满十七，一直以来自己照顾自己，什么搞不定？只是我没被任何人像他那样温柔而强势地介入生活……我总算意识到自己有多需要身边有个人。

就像长跑健将失去双腿反而比常人更难复建一样，之前过得越独立，失去了维伦就越难自理。一想起过去那些好时光，我就难过到极点。

  p# Y7 g7 }9 X$ r% s/ X他妈的，人生就是狗娘养的一场虚幻，我一点也不打算清醒地面对它。
( I9 m6 D. Q6 E, m
$ q' N7 X  ^6 h3 U  J
/ h  n% p8 y+ _) @$ i  H
5 g$ [! _/ G1 _" J  F3 u1 ^淫乱之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入深秋。
  |, `7 {2 O, X! F: V. P0 Q7 t* l, u; Y
淫肠一个劲找我，说他老婆预产期近了，可他接的私活到了紧要关头，得在柏林呆两天。
! }3 U$ `' z3 p9 w
3 ^  s& k+ D7 U6 _& A# ?# n没问题。淫肠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在手机设了飞机轰炸的声音提醒自己，每晚按时从轰趴会所爬出去，到他暂居的阁楼值勤。

阴雨绵绵，天非常冷。我把车速放慢，听着车胎碾过落叶发出粘稠的水声，觉得头疼欲裂。
9 a* v. q. ?1 j
等抵达目的地，手软得竟连车钥匙都拔不出来，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 V, R0 b: F% ?6 J  U0 m/ Z1 \
我有点慌，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
2 ~6 P/ D2 s+ O
" n" i  |/ F+ S# `/ u  S我是过敏体质，小时候常发热哮喘，一发作就死去活来。原本年龄大了抵抗力渐强，出国前已再没犯过，然而最近却常心悸气喘发低烧……尤其是今天这状态，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是儿时的噩梦又回来了。
) C& H: |+ `; H: I0 |. X
我挺怕，静下来拼命深呼吸，随着空气入喉，心跳似乎又变得有规律些，呼——操，不会的，没那么倒霉。

肯定是感冒。我苦笑摇头，翻出两板抗生素吞下去。

$ C7 Z# h0 Y/ V% B其实倒毙路边也比死在同志轰趴强。
2 L9 N6 W+ y) Z+ g
不过，要是维伦知道我死得这么狼狈，会不会落泪？——嗯，形式上的液体肯定还是会流的，他那么会做人。唉，我天天想他，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样，工作顺利不，是不是……嗯，是不是已经有了新恋人？
8 g$ i  f7 r" i+ b6 L& n- {6 {
- R7 r" M! n+ `$ R4 g  |这么想着就非常心酸。不行了，打住，我在方向盘狠狠拍一掌，命令自己振作。
2 _$ Z7 V8 g. o$ y/ I
谁知刚抬头就满眼金星，喉头火烧般抽痛，头晕得伸出手都找不着方向。好死不死，手机响了。

& m0 o% d+ y# \+ y2 z. I  T3 U是娜塔莉，她声音很尖锐：“薛童，薛童你在不在！”
0 B% h0 b+ F8 r
" N  v! e4 g& d# a; m1 y“是……是我，”我喘着气，压住强烈的呕吐感，咬牙问她：“什么事？”
; f/ h4 @+ k5 N# v
  e3 c8 \1 Z% x, q“我……我姐姐不好了！姐夫说过有急事找你！”她在那一头惊慌失措：“你快来，我找不到邻居帮忙……”
" R! ]# V( n; h  h% ]4 z
靠，果然，越是怕越这个时候来，我恍惚觉得自己在拍三流狗血肥皂剧，情不自禁露出个恍笑，胸腔像有团火突然爆炸，每根肋骨都酸痛着发出呻吟。

果然哮喘又回来了。

发动车子拼命吸一口气，胸腔里仿佛塞满了棉花，空气进了喉咙立刻打个转滚出来，脚麻得完全失去准度，车子跌跌撞撞几次才吃进油，缓慢地走上路。

8 F: v1 ?. _& Y" R+ A
* t. t& ?6 {5 r2 h6 r) M; ^9 t1 v
娜塔莉在门口张望，神色惊恐，见到我立刻扑上来：“快，你再不来我就要叫急救车了。”
& h2 [# ^8 C% {! E: a7 l" k
“什……什么状况？”我冲她勉强挤出个笑脸。
4 \: m3 j' f8 a  B
“不……不知道，她从今天早晨就不吃饭。刚才我去超市，回来发现她把自己锁在浴室，我们一直听到她在里面尖叫。”这天气她都一脸虚汗，长发被粘在脸颊与脖颈，可见吓得不轻。
" w  t( e+ J$ T) w7 b% x# o( n+ m
2 v( W5 c( ?% L. @, i) e8 O$ b$ ]“带我去。”我攒足力气开了车门，脚一落地险些整个趴下，忙扶着墙往里蹭，等走到一楼浴室门口，已喘得像只破风箱。

浴室门只推开一条缝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从门缝望去，淫肠太太衣着整齐地坐在放满了水的浴缸之中，然而披头散发，昏黄的光线里目光呆滞，容颜憔悴几乎不成人形。

9 T; i& S, G6 h4 E  C我与娜塔莉合力，将门往里推。“咣当”一声撑着门的衣架被推倒，大门敞开，露出遍地呕吐物与排泄物，恶臭扑鼻而来。
9 W- [, |) V$ i* X9 [$ ?
娜塔莉扶着墙便开始干呕，我顾不得那么多，一步迈过去握住淫肠太太肩膀：“快出来！”
$ `1 t& w  q; f4 @) l
那女人仍表情麻木，眼珠慢吞吞地轮了一圈，露出个微笑：“啊，水下生产，很快乐的。”

4 }5 M$ z% P2 h6 G& C* j+ b我这才发现她身下泡着的冷水已被染成暧昧的淡红色，而颜色更深的液体正从她身下缓慢渗出来，融入水中。

“你，先出来。”她身上腥气冲人，可也顾不得了，我深吸口气，拿出吃奶的力气，托着她腋下往外拖。
5 W4 v* |* g9 ~; ]4 |
淫肠太太是个典型的德国女人，身高体壮，怀孕后更是膀大腰圆，我手软脚麻的险些跌到她身上去，耳鸣得几乎听不到娜塔莉的尖叫。
0 d( i! E7 }/ ^- C! _8 B7 u3 H
“她要生了！”娜塔莉冲过来，拍着我后背大吼：“带她去医院，马上！你快！”
5 ?0 }* ]" o. N: Q
* ~0 I; p5 Z' }0 u6 F6 C# k妈的，屋漏偏逢连天雨，我正呼吸困难，眼冒金花，她一巴掌打过来，我几乎立刻就要呕吐，一边喘息着去扛淫肠太太，边问她：“你侄女有哮喘对不对，拿喷雾给我。”

& L+ i# s4 F3 `- B) q“她这又不是哮喘！”娜塔莉显然会错了意，跺着脚大吼，面红耳赤。

万幸她还是转身照办，等我费尽力气把淫肠太太塞进后座，一手攥着喷雾器也跑了出来。
! d0 H1 ?5 I1 P1 H4 A
秋风吹着她身上那件连衣裙，紧紧裹住她隆起的腹部。
3 l6 X: r: o( X$ q
4 S; p7 i3 U6 r2 O我那时已有些神智昏沈，虽只愣愣地看她一眼，心里却傻呼呼地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我妈。我妈也跟她一样，总做那些让人怎麽都理解不了的事情，可又怎麽都不能对她发脾气。
8 O/ i0 c1 I1 k/ N% @
# H: Y# |2 D; u( B5 |! Z* ]她肚子里的小崽子，管他那是谁的种，都是一条命，总得有个人照顾。

& n, v8 U- J6 e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女人，就算只想跟男人在一起，我也总渴望能有机会保护她、照顾她，这与爱情无关。
! j7 `0 I1 }& O6 Q# r
' \9 J7 Z* i$ v2 g0 p  Z. a: i啊，不对，就算是跟爱情有关的，就算是维伦那样胸有成竹的男人，我也一样满心柔情。要是能再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不再让他伤心。

可惜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放我出去！”淫肠太太的嘶吼将我破筛子般的魂魄又聚拢在一起。

她躺在後座挣扎，像条上了岸的鱼，五指刮著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声，锥子般不住刺激耳膜。

我无暇多想，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按她，娜塔莉也钻进来，两人合力用安全带将发狂的女人捆在座椅之上。

& z3 b0 w4 t, D1 Z/ o$ `8 s淫肠太太嘶声大哭起来，反反复复地叫淫肠的名字，好像立刻就要把肠肺都呕出来一样。她家中两个女儿跑出来，在门口含著手指望我们，小的那个将脸埋进姐姐肩膀，哭起来。
2 @& M" h, j; c( R# U; Z9 P  x, K1 r
“去xx医院，我已经通知家庭医生也过去，”娜塔莉命令我：“快！”
) j( C( l3 C( L2 p% O; j) U
好，没问题。我咬紧牙，一把从她兜里捏出那管儿童哮喘喷雾叼在嘴里，尝到熟悉的药味，反而下了决心：我知道我是个混蛋，可我从都不是故意伤害人。你们的小孩，我怎麽都会保护。哪怕今天死了，也至少要你们好好的。

车子发动得很顺利，好，松离合，挂档……对，对，就是这样，我整个人往前趴，告诉自己望前方。仿佛第一次摸方向盘般，把所有剩余的力气都调动出来。
, ~& o$ V! s1 ^$ }. _& }: B
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回到小时候，父母离异，我跟著爷爷奶奶过活，心里很清楚，爸妈不要我了。

那时每次哮喘发作，我都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藏著，怕被人发现我生病，怕被嫌弃，要是身边的人都不要我，那我该到哪儿去。
6 R9 [4 q2 ~! @, _& T" n$ C
6 \6 m" D6 b) |那是比死还难受的恐惧与彷徨，世界上最不缺的明明就是空气，可它们就是不屑到你肺里来。黑暗像魔手，冰凉地把人往下拖过去、拖过去，没人对我好，没人需要我，我什麽都做不对，一切都不该发生。
# J# f0 o$ o2 m6 E' E
$ C& S4 R+ c  x& {+ F全是我的错。


% j. |5 \* v, F& t( G  l: u/ y
这酷刑般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痛得几乎叫出来，每次呼吸都好像被无数利器穿刺胸口，除了还能感到手指在汗津津地握著手刹，身体好像融化了，痛苦无边无际。

车子驶上大路，好在夜深人静，没什麽红灯。我一往无前，风飕飕地从车窗灌进来，一脸的液体，不知是汗还是涕泪横流。

9 {; j- I% k& k0 j7 q. i" X“你，薛童！”娜塔莉在後面尖叫起来。

好，好，我知道，开得太快了，但我控制不住肌肉，脚趾重石般压在油门之上，另一脚在前方乱踹，反而怎麽都踩不下刹车。

眼前一片昏花，心跳得像要爆裂，後座上淫肠太太倒是安静下来，只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只怕情况不妙。

: t8 l" F9 p+ h  B% h我没法再多花力气去减速，只得昏沈中按GPS语声指示，凭直觉左转、直行、再转弯。

车轮在地上划出尖锐的摩擦声，我隐约看到後面的车斜斜擦过，然後就是刹车声与咒骂声，橡胶燃烧的恶臭从窗口升上来。
" _% s1 x; P3 ]" e/ w# o+ n
  q- d/ p4 q! R  n& X$ Z( [说不定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我被哮喘折磨得不行，听到GPS说出“前方三十米停车”时，浑身上下都软下去，眼睛里酸热的全是泪水，接近半盲。
; X. L" v$ }7 _7 |
车子一头冲进医院急诊入口的防震带，在旁边急救车上划出火花，我整个人扑向前方，又被安全气囊“噗”的一声反打回来，胃里翻江倒海，吐出的黄水里还裹著未融化的胶囊外壳。

嗯，至少我把你们送到了。
8 ]- k0 U  ^; x2 G, ]9 h$ {
至少我做了一件好事。
8 t2 x5 N) U4 E
& r) j6 D: T' V( S看见白大褂纷纷迎来，在娜塔莉惊怒交集的尖叫声中，我终於失去意识。在那一刻，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要跟维伦在一起，我们公开出柜，再也不分开。

──要是我死了，他到底会不会伤心？
# S- H& b6 L+ g4 @: P
我是真的很想他。
; l( B- \# }5 Z3 X  d


1 g8 O1 G# y; m! B& L6 W/ {
睡眠像深海，裹着人沉沉浮浮的，时间已经失去效力般。糊里糊涂的似乎多次梦到维伦，他穿着天蓝羊毛衫，可眼睛比衣裳还要湛蓝。

1 {( ?" N7 l& i3 [6 |7 O他总是那么英俊的。

可他离开我了。
9 U* [2 q1 c5 |8 r; m
& y% N8 ]! n  c* w0 Z5 O* u" k我好想跟他在一起。

也不知到底昏迷了多久，醒来立刻看到淫肠喜滋滋的大脸近在咫尺，差点条件反射一拳打过去，叫声“妖魔退散！”。

9 a% K7 s# P2 [+ ]- _- d“喂，薛童，我儿子，生出来了。”淫肠笑得像朵菊花，一脸胡茬形容憔悴，可两眼直放精光，就是拿诺贝尔奖也不会有这么兴奋。
: {4 s" `' k  P! u' U" p6 q
& z7 \9 q# [& ~- d“是儿子啊……”声音嘶哑，话出口我才觉得满口苦涩，浑身麻酸，像给人抽了筋的蛇，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眼珠疼得象要掉出去。

1 O  w% q* {3 n! a2 O2 v5 u: v7 w“嗯，我老婆，产前抑郁，那个狗屁医生说快生了就不会发作，他根本就是庸医，我老婆有病根的！”

淫肠似乎早有准备，不等我问就开始滔滔不绝：“那时我偷偷打电话给娜塔莉，听她说我老婆执意要在家生产，把跟助产医生什么的都回绝了，就知道情况不妙。她要是大哭大闹还好办，看似神智清醒地发疯，才最棘手。”
! Y. o: F# n( ?" f
4 H0 j! R; r* {5 Z2 Q8 T“那，咳，”我清清喉咙，有点想笑：“哥们，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言下之意是你也别装了，G就G吧，还非得扯上个女人，生孩子如此恐怖，还一年一年的让她怀孕，简直是谋杀。
' x- m$ v) K, O& r$ {8 @7 ?
, @6 T& q! n$ f; c“操，你这个家伙，”淫肠充耳不闻，横眉竖目，凑过来挥拳头：“你他妈的，磕了药，high到不行的时候去开车，是活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难道就不能叫救护车？”

9 y' X9 `; Z- b: Z: r( s8 q) Q“喂！”我面子搁不住，也叫起来：“我救了你老婆跟你儿子！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讲话的！？”

& g2 y" I& h, k/ X- N; D但的确，我那时刚从轰趴出去，吃了不少药，之后病得昏昏沉沉，一门心思地只想逞英雄，判断力意志力几乎为零，拼命把一车两个孕妇拉过来，其实是过大于功。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 w/ a8 E1 m4 @“咳，”两人僵持一刻，到底内疚占了上风，我哼哼唧唧，作势要下床：“喂，你老婆还住院呢吧？我去看看。”

“住啊，她住的可远。我们普通人，哪来的钱买高级保险，跟你似的嗑药都能进特级病房。”淫肠龇着牙骂，见我脚软还是扶了一把：“维伦在你身上真是下了血本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保险，一个月多少钱？”

" z. }+ n+ m' f3 g. ~; u1 x他这话说得我一愣，随即意识到是维伦在我家住着的那些天，曾提过要帮我整理文书财务，我当时为了小温州烦得不行，就由得他去。

想不到他自己掏腰包，给我准备如此奢侈的后路，连危险时分的紧急联络人都换成了他自己。
2 q/ N0 B( W* m* Q: s/ l9 r
+ {: m5 _+ Q% m( B5 Z: G' f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从不说，可什么都替我做到最完美。

- V' M  q/ _2 U8 ^2 B# y, d可惜他已离开，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 p# k% G7 k* ^这想法让我整个人阴沉下去，死里逃生的喜悦都无踪无影了。我从不知悔恨这东西是如此伤人的。

# q* g% t- C' S8 e/ N' I7 g“你这么胡来，他还忠心耿耿地，”淫肠搀着我，公报私仇，故意粗手粗脚地把我往墙上蹭：“你魅力可是真大，维伦隔天就坐飞机从荷兰过来看你，四天里从没拉下，切。”

: u; r) ^. O+ |' u6 E: l4 R8 O“喂，”这话让我连欢喜都来不及，忙一把掐住他：“你说维伦来看我？”

“是——啊，”淫肠拉个长腔，一副忍吐忍到肠抽筋的表情：“维伦真比皇家侍卫都忠诚，汉莎航空今年的最佳顾客非他莫属啊，我操——”
, ]& f% u! M2 U
0 m8 @# j0 h. U1 U9 H" {“哗！”我喜出望外，一下子没法反应，心里反而麻麻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维伦要来了，维伦来看我，又要见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既想高声大笑，又忍不住心血澎湃，连鼻子都微微发酸。
- X7 ]7 Z( P1 Z
“那我回去等他。”愣着走了半天，我一激灵，忙甩开淫肠往回走。

“操，混账，”淫肠大怒，边骂着边叉手叉脚地过来，一把拎住我后脖颈：“你到底还有没有绅士风度？我老婆生孩子差点死掉，你不去看？维伦总得半夜才能到呢，他这些天都半夜到，第二天上午走的！”

. G. M% k: k5 O4 M. v" \“啊？”咳，不早说。我心里麻酥酥的象有小手抓，恨不得穿越时空去未来，但面子还是过不去，讪讪地笑：“喂，你老婆，现在不疯了？你还有脸见她？”

2 d# v6 N. c: M& g) e8 ^  H“嗯，没问题，我们已经见过面。”淫肠松开我，脸色凝重：“薛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跟我老婆，真不是跟你想的那样。”
1 o! {! l6 ]* x
1 i2 m- L  w0 I  v2 B! C' a他叹了口气，在走廊座椅上坐下：“我老婆跟我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就常犯癔症，产前忧郁症跟这次发作，在我意料之中的。只是最近跟我们熟的那位医生刚过世，新医生又不了解情况，才闹得这么大。”
! ~% \) q' B& {3 g) \' q
" E3 B1 j) `# K' r5 K“所以你跟你老婆在一起，是可怜她的病？”淫肠老婆五大三粗，想不到精神如此脆弱，我有些替他难受：“但你明明没法给她幸福，她有病还老让她生孩子。”
8 _. j9 a: z; C7 y- f0 L  ?3 D$ n
; N8 J. T$ [1 E, {: S. j9 D“不，我老婆很幸福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满堂。”淫肠看着我，微笑了：“薛童，我从生下来，就想有个人跟我一起过日子。我想有一个家，一个最了解我的人照顾我，还有一大堆小孩子在后院跑来跑去。我老婆的理想和我一模一样。”

5 O  U5 }5 [# {0 q# M“你可能觉得我娶我老婆是为了隐藏性向，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想和她组成家庭。除了我喜欢被男人捅这个秘密外，在她面前我完全没任何忌讳，跟她在一起我才觉得人生有意义。”
) K8 x4 O  g5 B
, H5 ~: p1 D- q/ a“我想照顾我老婆，照顾我女儿，我爱她们。这是我的家庭。我从小到大，都只有这一个理想。跟男人做爱是很美好，我也的确没法对女人产生欲望，但从精神上说，除了我老婆、我女儿，这个世界，没谁是我爱的。包括所有跟我上过床的男人。”

4 O7 Y* E. `+ t! c4 V- o- k他瞪着我，目光灼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而自信的表情。我知道他是来真的。
+ a, ]% g* m1 M8 h8 a' c0 M$ T
“跟男人，有些地方也可以结婚。”我底气不足。

“是啊，”淫肠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枕在脑后，抬头去看天花板：“我家有四个姐姐，我小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女孩儿，长大点发现自己原来是男人，心都碎了。那时我最好、唯一的朋友就是我老婆，我跟自己说，将来找到一个像她这样的男人，我就跟他结婚。可是，”他凑过来，肉麻兮兮地笑：“我满天下都找不到跟她一样、那么了解我包容我的人，跟她相处的感觉和跟任何人都不同。”
9 z+ i( z# V' I7 s1 n
% o9 _) N7 \  V- `1 Z% S“所以我就想，那还不如就娶了这个女人好了，她就在我眼前，我又何必到处去找？——而她刚好愿意嫁我。”

“切，她要是知道你跟男人上床，还愿意嫁你？”我反驳。

“这个是我的错，我不该骗她，但我没办法，”淫肠大大咧咧，拉着我的手在自己裤裆划了划：“那时我的想法就是要么把这个东西切掉，要么骗她跟我结婚，有她支持我给我力量，我才活得下去。”
; p: R7 E4 L1 P$ }6 ~
……想不到淫肠比谁都明白，他连自私都自私得理直气壮。

  I0 |7 [4 i1 D5 r) m5 \我无法再反驳他，只得押着人去看他儿子。一路无语，心里满是感慨。
; U1 L2 [# j" p* `% R; ?8 e
淫肠儿子已从保育箱出来，红彤彤的一小团，面孔只有我拳头大。说起来出生在深秋的黎明，文绉绉的挺肉麻，但没牙又没毛，丑到惨不忍睹。

一群人豁出命就生下来这么个玩意，我几乎当场吐血。妈妈的，小王八蛋，将来一定有出息。没出息我弄死你。

7 S1 }9 `" V9 B2 O9 |" g& F1 ~9 w) ~  s淫肠倒是美滋滋地，两手颠来倒去地抱着小崽子，逼我说你看你看像我的鼻子我的嘴我的耳垂。等他老婆给护士推过来才住了嘴。

淫肠老婆也收拾得挺清爽，见了我腼腆的笑，显然当天发生的一切她还都记得。
( }7 n+ ^. v2 j- s+ P9 R# J# o; Q
我跟她交往不深，只记得见了生人爱脸红，说话有些微口吃。想不到她能承受这么多。也不知这夫妇两人接下来路到底是要怎么走。

淫肠跟老婆头碰头地逗儿子，拿奶瓶给小东西喂奶。婴儿真是神奇的东西，明明是恨深仇重的一对怨侣，有了儿子做道具，突然就变成天造地设般。虽是灯光阴暗的夜晚，两个人身上却好像有圣洁的光圈浮起来，沐浴整间病室。

; v/ v! _& F. S2 q, Q4 Y“喂，薛童，”临走淫肠又叫住我：“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该想清楚了。”

“你这家伙，少拿训孩子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冲他龇牙，天色已晚，再过两小时维伦就要来了，我可真是有点紧张，手脚一阵冷一阵热的。

“薛童，”淫肠正色：“维伦是个忠诚又善良的人，我很惊讶他这次还能出手照顾你。你知道他很受欢迎，我相信离开你后，他不缺新的恋人。”

1 \% x6 ?* P8 q: ^7 q; p9 L0 o“你……”我心里一紧，追问：“你什么意思。”

0 e8 Z( l6 D$ I$ D5 c" U% M, H“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再善良也不可能一直付出的。”他耸耸肩，示意我“你自己好好争取吧”。

嗯……嗯哼……这个贱人，虚张声势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9 C+ S, @5 I: h) r/ l
+ h7 Y" K, V: k- s& `我不信维伦离开我，能这么快就有新人……当然说不定他离开我之前就找好了后备胎……但他既然有了新人为啥又来照顾我？

4 ^% Z  \4 O' _9 E# l……当然是因为余情未了嘛，嘿嘿。

……但也不排除是人道主义……

9 Y$ ?" D# N+ v6 S唉，我承认，我是不肯信也不敢相信。



唧唧歪歪地扭出去，倒让护士大妈抓个正着，说我在观察期间偷跑出来罪该万死，还有三只吊瓶没打呢。
8 ^2 F& |% w  o# m
7 |4 m8 T$ n8 G7 p7 u5 {! `啧啧，我那可是富贵逼人的高级病房呀，怎么服务态度这么不温柔的，岂有此理。

被推回去后就只能按医嘱卧床休息，护士开了电视给我解闷儿。可我浑身发热又发痒，觉得枕头下面就像在开爵士音乐会，耳边窸窸窣窣的只有一句话：“维伦怎么还不来……维伦怎么还不来……维伦怎么……还不来？”

, c* Q, P: l' [) `3 f我左滚右滚，指手画脚，表示床垫太硬，少爷睡得头疼。大妈摇头耸肩，过来多加一床褥子。

可躺上去后，还是坐卧难安，我操，莫不是床垫底下有豌豆？人，人家皮肤很嫩的，大妈你来给我找找豌豆。

护士大妈一张脸几乎掉到地上去，粗手粗脚，上下翻弄一通。唉，动作有够迅捷，你说说，这么快就翻完了，让我怎么打发时间？
- f2 v5 P- k7 p0 t. O  _
; Z5 R6 W( i1 v4 D- T" ]9 B4 g再次被迫卧倒，墙上的时钟指针仿佛被胶水粘牢了，我看得眼睛发酸它才跳一下。
! G( Y; L- b& [
我实在忍不住，再次按铃，问护士：“你们的钟表是不是坏了？走得可真慢！”
4 R2 \  M, B$ Q
  ?9 c: _, W" g7 i  z护士大妈用刚刚好我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瘾君子，嗑药住院有什么可骄傲。”

喂，这……这个就是诋毁了，老子磕的那是抗生素，从不沾海洛因的好不好？我义愤填膺，转眼看到窗玻璃映出自己的面孔，猛地一个寒战。那个，是我吗？
7 m, {* m  q- h& c$ T; d
玻璃上的男人双颊深深陷进去，眼睛周围像被打了一拳，青紫色蔓延到额角去，因为瘦所以额骨突出，连鼻梁都显得歪斜了。

4 j, C) w" u9 x# s+ O" B( q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残到这个样子，心中仿佛蜂蜜水里吹泡泡的那种感觉立刻荡然无存。

这副德行，凭什么相信维伦对我余情未了？如果不是出于怜悯，他凭什么一天两趟的做空中飞人？
$ `* H  F8 L9 E" k( f; }
/ _0 W( L/ M( N+ R8 w7 i4 _我整个人都泡进了冰水般，从心里冷下去。

或许是沉默令她内疚，护士大妈过去将窗帘拉严，柔声安慰：“睡一下吧，你很快可以出院。”
; U; @5 W" v* B8 w+ ~: N
% c0 @4 L7 W2 G+ g0 K2 h/ I; M我冲她龇龇牙：“我脖子痒，你们的被褥里是不是有虱子？”
# U) ~1 R1 _. ~8 a% N
/ ?5 K; L1 L3 |$ V' R0 b, {大妈闻言脸颊“呱嗒”一声拉下去，转身从冰柜拿出根针剂，一语不发，直接扎进我吊瓶里。

$ ^5 f8 ^1 s0 b$ c. w& F: j啊，喂，喂喂，不过是反映一下现实，好帮你们提高服务质量，有没有必要杀人灭口？我急了，忙着要坐起来，被大妈反手一掌按住：“睡觉。”
, y8 [! u& l" V0 I1 J' A
喂，别这么狠啊，我知道错了，我，我不要睡呀，维伦待会儿就来了。
2 X" z8 r8 f+ Z+ \7 `& w
5 ^7 l& s  B& h1 C( M  n: ?我想见他，就算他是可怜我，我也想见他。以前是我错了，我其实一直都想着他的，快死的时候都想着。想得都生病了。
+ h/ G0 T  a& p7 ~; h0 r
喂，我是真的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啊！

) b: B& D3 P9 I然而意志敌不过药物，我挣扎得满身大汗，可也只能眼睁睁等黑暗降临，整个人落入绵软的昏沉中去。
" ~. X4 M7 u& T9 p1 _8 ?

) w! b% T7 ~% s9 \
一路上梦见自己扛着只装满米的麻袋赶路，维伦陪在我身边，就算不搭手，只要他笑一笑，我就满身都是力气。

突然之间他离开了，留下个背影让我坐立难安。于是我开始奔跑，途中米袋被什么挂开了个小口子，一开始还以为不打紧，可等米洒光了，睁眼才发现空洞原来已比袋口还要大。
" k  ?6 a$ e( T" k! {1 w
; Q6 u$ _3 ^9 m1 C( {$ c+ V1 o: ]我在梦中惆怅而悲伤，眼瞅着维伦头也不回，影子越来越淡，忍不住悲从中来。呻吟着张开眼，看到淡黄的壁灯投下阴影，在白墙之上画出一轮圆月。

* N6 o' P. H7 Q' r; c3 d圆月下，坐着我梦见过的那个人。

. `' Q$ _+ v( a4 {7 v他估计真是累了，斜靠在沙发里都睡得那么香，鼻息沉沉，脖子向右歪着，这是冲着我病床的方向。
7 B, ~$ _; {, \& i8 K; c, _/ F
我情不自禁眼睛发酸。这家伙，平时那么龟毛爱耍帅，原来坐着睡着了也一样傻呵呵地仰头张嘴的。
$ t. c6 x4 a3 p0 B# p1 B
0 [7 p7 B! s2 R同居的时候早以为已经见识了他的全部，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穷形尽相我没看过。可他越难看我越心里软酥酥的，要还能见到更多，让我付出什么都乐意。

我呆了半晌，扶着床头慢慢撑起来些，想叫醒他又舍不得，一面盘算着怎么开口，一面又压抑不住欢喜。自己都觉得表情太蠢，但怎么也收不起笑容。

$ X! r: x% o) `3 d9 n4 m' q+ o他那边倒像是装了雷达，明明闭着眼，却即刻感应到我的举动，转了转脖子，睁开眼，一脸大梦刚醒的迷茫：“童童。”

他声音低哑，带着起床气，可我听得心血澎湃，连头皮都发麻，张口结舌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唔，”他重重地吸口气，将脸埋进掌心，等抬起头来，已经换了语气：“Tony，你现在感觉怎样。”

咳，这个人。
0 V) l) H) z7 b4 w, V+ }/ g8 k
我百感交集，直觉感到我这样令他望而生厌；可又想一把揪住他逼他别装了，问他千里迢迢来看我，到底是不是还喜欢我；但马上又忐忑不安怕他真是打心底里跟我客套，已经完全是朋友了。
. k) u0 B  [1 W
当然更怕他仍记恨，再也不给我机会。
# p" M" h5 g4 ]. i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他撑著沙发站起来：“既然你醒了，我回酒店。”

“别，”我忙拦住：“怎麽刚来就走，再坐坐。”

“嗯？”他皱了皱眉头，好像很好笑似地看我：“我已经来了三个多小时了。”
! [: \7 H- a& t: T/ y2 x7 D7 E
“咳，”操，怎麽尽说蠢话，我口干舌燥，不摸也知道脸红了：“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出去，招不到计程车，不如等天亮再走。”

维伦没答话，只是站在原地看我，睫毛的影子被灯光拉得极其修长，他整个人似乎离我很遥远，面无表情地，心事重重的。

我有些慌，清著嗓子找话题：“那个，你帮我，买的保险啊？很贵吧？”
: Z' g6 L8 B0 f# P, g
' C- c' n4 Q2 _“没什麽，我自己也投的那家公司，完全一样的险项。”他回答得很快，公事公办的语气，一副打算尽快结束对话的态度。
7 |9 X1 l2 W- i6 s: j
“啊，那个，谢谢。”我抓耳挠腮，继续努力：“其实我都不知道哮喘会犯，多少年没犯过……”
3 n+ p) X+ z- \; ^. T9 m  A: }
“你是药物中毒。”他打断我，声音严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一共服用了多少违禁药物？抗生素不经医嘱不能大量使用你难道不清楚？这次你一直昏迷，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啊，我，我当时比较急，没看清楚，就随便吃了。就那一次！我又不是白痴当然不会乱吃药！”我条件反射地反驳，心虚得要死。
& m! F- K* w3 e
# h/ w$ _! l& [# _: w# l“又不是白痴，”他重复，从鼻孔里重重地出气：“你当然不是不聪明。你之前还吃了迷幻剂……”他突然摇头，叹了口气：“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了。薛童。”

别这样。

% h3 m+ M, y; W7 g* }& g  U4 ?* O% `我低下头去，心里像给谁抓了一把，酸得难受。要不是你走了，我怎麽会干那些事。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换了别的什麽人我才不鸟他。
% [$ P3 D* O! e& P/ g  @9 Q  I: I
9 _6 z) v& [( f! O( ?房间再次被寂静装满，只听见秒针哢哒、哢哒地一步步丈量时间。
- b, s) v4 Y9 B
7 j! n6 }/ F$ G0 D" o“……我没有吸毒，也没有害人。”

' ~- c3 ], p2 a  I或许死里逃生真会令人大彻大悟，闻著他身上的松木香我无法再说硬话。我是第一次如此心悦诚服地在人前低头：“对不起，维伦，请你相信我。”
' y, g  i& C- m) X" C
" O% Y0 G/ J4 N) G: B他稍微愣了愣，好像料不到我能如此服软似的，转过头去，望著墙：“你是成年人，你的事我管不著。但你懂得自重，那太好不过了。”

1 t+ T% ]6 K4 B; x* T9 ]! v於是便又陷入沈静，两个人呼吸都乱了，可还绷著说不出话来。

“──你过来坐坐好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问他。下意识地想起身去揽他，可实在又怕唐突，手停在半空中。
- e; s( g2 `% B. V' s. }0 ~: C. W
/ S! x- T: y: `  U! E他还是那副偏著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後颈上，脖根金褐色头发细软地汇集成一个小尖，延伸进衣领里去。
* I. W% V* \1 h8 v6 @: a1 V, U8 x
) d8 ]* |" Z7 m7 H/ q& c* @我望著他，知道那些毛发会愈趋细微，最後变成半透明的汗毛，勾勒在他脊柱上。脊梁之上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他每块皮肤的味道我都铭刻在心的。
# M4 J* `8 f0 x
“不，我还是去酒店。”他不回头，鼻音有些重：“我之前替你缴了两年的保险费，这次事故的文件整理好，我会去跟保险公司交涉。”

- ]3 {8 F- x' X% R& y说完这句，他便顺手抓起外套与毛衣，天蓝色羊毛衫，跟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0 q9 W2 q! s+ i$ d6 E) S& V$ x$ q眼看著人转身迈步，我急得几乎跳起来，一脚探下地去，扯得吊瓶架逛当直响，“别这样，”他已走到门口，我急中生智，大喊：“我渴死了！给我去外面打杯水来再走！我，我是病人呀！我要喝可乐！”
, V. n) X& A% y: {9 L6 T& |
0 a% p4 ], P4 i3 `( i3 S8 E- i维伦闻声停步，回头看我一眼，突然露出个微笑，侧著头示意我看身边。

护士离开前在我床头柜顶整整齐齐地摆了水杯跟水瓶，触手可及。

操，我欲哭无泪，护士大妈呀，你莫非是我的冤家派来整我的！
4 `' H6 f3 K# `$ q0 d7 @
5 O4 F( c1 o3 t& G维伦见了我的表情，也不知为什麽，反倒给了个台阶下：“你想喝热水，还是可乐？”

! G8 a# P5 F: h+ L“热，热水！”我几乎就要热泪盈眶，指著他身边的饮水机狂吼一声：“要热水，杯子大大的！”

# c) A9 g) u& t3 R! c' g. m( d他到底绷不住，笑起来，放下外套，过来拿我床头柜上这只“大大的”饮水杯。

他仍高挑而帅气，衬衫束进西裤里，猿背蜂腰得赏心悦目，人刚凑近，松木香混著体温，润物细无声。

我实在没法忍耐，也无暇多想。看他伸出手，忙一把探过去握住了，手掌立刻像触电，我都不知道自己这麽渴望他皮肤的触感。
: p" e7 g5 t3 Z2 e6 W
: M  v: _' B' G1 d6 ~9 x2 f+ L他站在床头，任由我握著手腕，仍握著水杯，低著头，不说话，额发被灯影拉长，将表情掩盖起来。

“不要走了好不好？”我问他，听见自己腔调里有水音：“你不在，我连觉都睡不著。”

$ ]9 B4 B2 F' l5 D/ o' E我不是故意失去你的，我後悔了。
: S# K- n2 C1 \, G' \; q) O
“……那今天我会陪你。”
% d' ~) V+ I2 C
他往回收一收手，我跟著紧一紧，“回我那边住吧，我的毕业典礼就在四天後。”

“到时候再说吧，我家里刚装修好，没人在不太方便。”
$ H1 G1 X; ~& J) z  o. M7 Q- R
# V" O% V+ O6 l2 ^, d1 w9 Z2 T他这虽是推辞的话，我却突然心中一松：家里没人，那岂非说明他仍单身？

# W$ P2 l  q! z* ?0 C3 s淫肠这个老王八，故弄虚玄吓唬我，说什么维伦魅力大有新男友，切。魅力再大，他哪儿忘得了我呀。

: w" o; y& }# C之前走得那么冲动，我就不信他不后悔。你看我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 O, L3 a  F4 y1 ?" u. }) U" }
这么想着，人整个软下去，我不由凑得再近些，鼻尖几乎蹭到他衣领上：“你以前是我的项目投资代表呢，怎么能不来？何况我还要跟你最后确认荷兰的资金，好尽快去你那边开始博士项目呢。”

——等我过去了，就住进你新装修的房子，咱们在一起。这句话我压着没说，怕露了底牌。

+ C3 R! O" l. w+ S; j3 i但他想必已听出我话里的含义，态度也有些放松，顺着我的手将水杯拿高：“……你不是渴了吗？”
1 v, ]! q0 [2 J) ?1 `7 i4 ~5 L+ y% t
唉，我是渴，可有你在，我渴的怎么会是上半身嘛。但又不好阻拦，只得直愣愣地看着他面孔，任由他把杯子凑在我嘴旁。
8 o3 ?4 W5 s. A6 T6 v4 m
他身上还是香得厉害，手腕上皮肤白皙，能看到血管微微脉动，一时间我热血澎湃，低头在他腕骨轻轻吻了下。

他手腕大大地震动，好像被烫着似地，另一手飞快地探出来按着我脑门将人推开，动作之迅捷，遇见洪水猛兽一样。
5 o- s) p' {) J/ w5 ]% E# Z
……这也未免太让人受伤。
6 x" H) h: W# l, N6 a
我觉得难受，咬咬牙，反而向前，将额头死死抵在他指尖上，不动弹。心里实在是苦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就那么由我顶着，两人沉默着僵持。我能感到他手指渐渐变凉，而后又缓缓顺着我额头的温度，恢复暖意。我听见自己呼吸急促。
$ ?' s% {# {$ A8 s! j# B
8 g  p! `7 U& m9 {1 f% Q“喝水吧。”他打破沉默，将水杯搁到床头柜上。
5 F0 v# m( }9 c6 ?: N7 p; t
我没法再忍，咬牙切齿地握住他手掌，瞪着他：“接吻吧。”
0 V) y7 f- k" q: ?
/ s5 q. t/ g- n, u3 N“嗯？”他一愣，脸颊飞快地红起来。
, R; x: m- O2 |3 J1 v8 o
$ n  N" `' T2 ?: w7 I! U“就一下，”再管他那么多，老子就是戆头了。你这个家伙，一句不说就跑掉，一句不说又回来，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为什么天天在我床头坐三个小时？

9 r( F0 ^0 \# z2 E理智鼓励冲动，冲动催化行动，攀着肩膀上去亲一口再说。
% C( X3 [& Z! c6 G; ^
( N( q) E& v, J# g5 e, ]6 f“砰”地一声，门牙撞上门牙，震得脑门发麻。大半夜的，两人都不曾修容，胡茬蹭着胡茬，扎得肉疼。心里更疼。
& j( M2 {0 y" }, B- w
' ?2 u- I  c  o2 m: v/ n* n亲过之后就没法放开，脸贴着脸，胸抵着胸，心跳得发慌，不知是他传染给我，还是我传染他。他呼吸咻咻地，在我耳边，湿润的。

我实在觉得难受，满腔话不知从何说起，依偎不了半分钟，还是转头去找到了他的嘴唇。
0 T% t+ P" i* F
他没躲闪，甚至主动张开嘴含住了我舌头。他瘦了许多，可肌肉仍坚实有力，唇齿间是我熟悉的体味与温度，我听见自己大声呜咽，口干舌燥地只想把他拆散了吞进肚子里去。
' s: K- L: }( e; _) \
渐渐地，他也从喉头发出呻吟来，用力抱紧了我肩头。心跳怦怦地擂鼓般打在我胸口。

久违的吻似乎总结束得特别快，分开的时候明明嘴唇都红肿，却又立刻满怀遗憾地开始回味。我在他下巴磨蹭，忍不住又吻上去。
/ e. D& D: f# ?
$ R" C. x7 o) D. r: {4 J这次他将我推开了，声音暗哑：“你睡一下吧，我看着你。”
. f" s+ M  P  C8 \
1 F9 t% j. T6 C6 L8 p$ K“不行，”我斜眼看他，他转过眼珠，仍不肯与我对视，可连眼角都红了，灯光下睫毛湿漉漉的。

“我要是睡觉，你就走了。”我拉着他的手，往床上拽：“一起睡。”
. ?5 z0 Z* _) K( g( G5 B+ n5 A- r
“明天要开会，得回去。”他渐渐平静，又拿那种疏离的口气搪塞我，扫我一眼，眼珠藏在睫毛后。
: c1 C8 q/ x- t+ w! x4 i+ b
1 c# [, a, u- c- {* k0 o“那你后天再来，等我毕业典礼搞定，我和你一起回荷兰。”我深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

+ m! r% X8 ^1 g6 i) y维伦侧着头笑了，握着我的手微微摇了摇：“你睡吧。”
% o  d" ]! ~" S, g- i9 Q5 Q% P
6 g/ Q" u) z0 b# |4 i1 B唉，这人，死都不改心意，固执得让我牙痒痒。
- m- _; ^+ Q% e' V9 Z
. q( R5 v5 m& K2 ?) N……可既然还能接吻，那是不是说还有希望？

4 `- U( C8 `; l我不敢再坚持，只得就势躺下，仍捏着他手腕：“那咱们聊天，我跟你多久没说话了。”
% E, y& g7 V" G
5 D0 @0 S1 S. I. ^& Q“哈，聊天。”他笑得鲜明而无奈，顿了半天，到底还是语气酸涩地说了句：“童童，你怎么就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o0 {4 S; A! R! Y/ p, S
( t0 @# u4 I# C/ m0 g“维伦，”我立刻心酸眼热。

其实我也满肚子委屈，可我一点也不想提过去那些，看到他我就总忍不住微笑：“喂，你总算又叫我童童了。”

“嗯。”他不接话，任由我拉着，在床沿坐下，额头贴在我手背，呼吸热乎乎地把床单弄得润湿。
7 h" a& E' O' L) B( z) G0 [- `2 f
5 U1 @8 ?& V, l* t6 ?* C/ d“维伦，”我实在觉得不安心。虽说亲也亲过了，他也挺合作，但这家伙说不定只是顺水推舟安慰病人。毕竟是我要求的，彼此都挺开放，亲个嘴那也不算什么。
3 y9 K& e; m2 x- T8 `7 t! G% Z& J
4 d9 M# W! j- c) l) H盘算了半天，眼看护士之前打的药物再次起效，我脑子开始昏沉，忙豁出去，套他的话：“你为什么来看我？”
5 Y2 {/ F' h0 q& x: `  i
“……我是你保险的紧急联络人。”……唉，果然不是因为旧情绵绵。

: F6 Y  J' [- }, N( G5 ^/ `- P“那你放下工作来看我，不会有麻烦吗？”
+ Y$ b' Y* m' Y. d
“这边刚好有个合作项目。”……有没有必要这么公事公办。

. c( i8 P6 G# N6 Z+ X, }5 a$ K- P“那你……嗯……那你看到我同事的小孩了吗？”
6 K5 v; D1 W; B% L: f1 m
9 ?2 r. h1 f  F/ I# y“没有，我一直都在你的病房。”……咦？

; b7 X* ~6 G0 Q, ?- }“那你是因为讨厌小孩对吗？”我继续试探。
1 K$ P1 b2 Z( d- ~; `
% H4 P1 i1 W: v3 V. ^, @“……不是。”……啊，哈哈哈！

6 C/ p/ n) A. J6 j  U4 c; E我大为喜乐，心里一放松，嘴上也没准头：“那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了，嗯，你不必难为情。我告诉你，我也一样，最讨厌小孩。我以前想找女人生孩子，是为了我家人，要是不跟他们交差，我妈的日子会更难过——”

我再想了想，握紧维伦的手晃了晃，闭着眼跟他掏心掏肺：“可我现在发现，家里到底变成什么样，我没法顾及那么多。我都好久没跟我妈联系了，我怕得很。”
8 W2 u6 m" l8 y2 O+ Z
“……嗯。”

/ V- V$ p" m8 A+ Q4 g5 @% b0 }“可是……嗯，维伦，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
# Q) @0 }6 Q/ l# h
“我和你保证，我不是因为喜欢女人，也不是因为喜欢小孩，我是为了我妈。”……我喜欢的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他仍没应声，只是轻轻地在我手背拍了拍。

“我……我是认真的，”眼皮越来越沉，用尽力气也睁不开：“我对你是认真的。”

“……嗯。”他顿了顿，将我的手握紧了，转脸在我手背轻轻吻了下，嘴唇温软。我立刻甜到心里去。

实在舍不得睡，挣扎着问他，口齿含混：“你……你不是跟别人在一起对不对？嗯……你也很讨厌小孩的是不是？”

他嘴唇贴在我手背，低沉地笑了：“我没说讨厌啊。”

哦，嘿嘿。我恍惚地笑，心里美得很，终于旋转着跌进黑暗与蜜糖搅拌的空间中去。
- A. Z* W. d6 f4 |: ~" ^/ V( H
5 r7 h0 T6 F9 Q
+ t2 z: @: |5 S5 k+ ^, d2 t& o; y

$ ]8 v. M. p; `; f5 n- P" L3 h2 e( i等醒来维伦已离开。

2 D& b/ d. [' g. U$ O病房里似乎还留着他身上那股松木香，我惆怅得很，一整天都盯着淡蓝色的墙壁看，总觉得这人的影子已印在我眼角膜了，挥之不去。

当然我也舍不得他去。

5 a: y- I9 g" }好在次日就已经可以出院。我到底忍不住，拿到手机后立刻拨电话给他。后天就是我毕业典礼，虽说是硕博连读的项目，但万里长征已过半矣，里程碑到底还是值得庆祝。

更何况——还有比这更好的见面理由吗？
) b$ w% r6 K% W9 x8 \5 b! }/ z
可他那边似乎忙得很，接起来后只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转接给秘书，秘书又转到答录机，真是岂有此理。我意意思思地，留了言，舍不得挂断，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讲句肉麻的，但想了半天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6 U  I; Y% j: y
( @4 u1 ]' |+ u) {悻悻地挂掉电话，脸热得着了火一样。唉，所谓乍遇言辞阻，半句也何曾吐，一字也何曾吐。古人都这样了，老子怎么能算肉麻。一点也不肉麻。嗯哼。


& ]* n  c0 c. I
# G8 e# P6 I' M第二天，刚回办公室，倒是连着收到叮当与大雄两口的电话，说是恰逢叮当十九岁大寿（金刚芭比年年十九，他这过的都第八次十九岁大寿了），刚好我大难不死又毕业，不如大操大办，搞个主题party，豪华俱乐部制，看得上眼的才许进场。

& n4 g" B9 e7 d; z2 Z4 _+ d6 \1 k……豪华俱乐部制，这恐怕得是G圈里最令人血脉贲张的邀请了。
: U, J% ?3 l  J7 `5 b, S) s
所谓俱乐，就是人人各得其所，无论被谁求欢都不得拒绝，无论什么玩法，双方不尽兴就绝不停止。而且这种party往往都极尽豪华，器械药具全是上品，参加者除了裆里揣鸟、肩膀扛嘴之外，什么都不必准备，只要享受就行，做完还送精力补充剂防止肾亏 。
8 q9 P: R; Y- y  q
. T- H! Z' H+ D0 I我前些天没少跟叮当去俱乐部，知道那到底是何等纸醉金迷的光景。而叮当本身是个颇有名气的派对组织专家，要由他主持操办，这主题party何止淫靡而已，估计事后多少年都得神话般地流传在圈子里了。
3 l4 x! n5 p. R5 q' d5 t' z5 T( v
淫交这东西就象毒品，虽然心里早厌烦得要死，而面对诱惑却又无法立刻拒绝。

5 s' s2 r- v# @3 n+ P" J/ T' F我握着电话支支吾吾，浑身痒酥酥地蠢蠢欲动，别别扭扭钻进洗手间，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容。
/ W1 }1 M% R% s# W- b: K3 Y2 x
1 O+ j* L0 v! i7 l  }- e1 u0 C4 d外边阳光明媚，洗手间白瓷砖一尘不染，可我的脸色比瓷砖还要白些。眼圈深陷、双目无神，蓬乱而油腻的头发已经齐肩。那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在阳光中憔悴得好像立刻就会破碎一样。

5 W5 r* q& d- }; c我大为震撼。虽不算什么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可我也从没为外形觉得遗憾过，连淫肠都说，维伦喜欢我的长相，不然怎么第一次见到就大力追求。
# x5 N% A) }3 K; y+ ~
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连双手都在发抖。

“喂，Tony，过来吧，咱们玩儿哈利波特主题……”叮当还在电话里滔滔不绝：“大雄弄了好多新药……”
8 u  T9 W% r% K  J% e; b
我默默地挂断电话，将叮当加入了通话黑名单。
2 g2 B; U, d2 }3 Y2 f8 p; e* j
倒不是自命清高，但我想我暂时无法再捧叮当的场。我想跟维伦在一起，我手上的筹码本来就已少得可怜，我怕更惹他嫌弃。



之后这一天就算是废了。
, A5 k* Z% F6 V# |
) K- D" Z: g2 `+ ]6 P6 w% J' h+ D我草草交代工作便冲到了城中最贵的造型室，刷爆信用卡给自己上上下下修饰一新。
8 z' o6 Z0 k0 s* v) ^
7 X* j: {9 z6 p# M以前我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发散于外，靠装修撑场面的不算好汉；唧唧歪歪为了根寒毛花大价钱扮靓的那都是娘娘腔。可现在见到男姐姐们传授护肤大法，立刻虎目含泪整个扑上去。
, R: |0 g/ ^9 e
$ O" H4 ^! A' ]3 g他妈的，面子算个屁，G为悦己者容，不从龟头武装到脚趾头，我拿什么去面对维伦？

弄到深夜才算告一段落，刚出造型室我就忙着翻手机，嗯……还是没有消息。维伦莫非真忙到连电话留言都无暇收听？
% m7 b( R- Z* h# G3 s3 w
3 I. c0 Y& S( {) X7 {* ]我有些慌，咬咬牙拨电话过去。
2 @0 E1 l( [( q. Q$ n' [0 q
& g. J3 s- Z- ?+ r6 ]) @' x0 g这回倒是立刻被接起来，那边很安静：“Tony。”

“啊……啊，嗯，你现在说话方便吗？”他妈的，什么时候我跟他讲话都得变得这么客气了？
7 ^* s$ u" k  m0 ~5 S2 H* _; J" a
2 v& U/ J0 _- e“还好，正打算睡觉。”

/ F: i/ m4 r0 d, r0 ~+ h1 v“哦，啊，嗯，就是问问，昨天给你的留言你收到了吗？”

9 x/ A# e! r/ ~8 n$ f& C6 v) @/ K“收到了。”
. A; P9 O2 x: I/ U
+ Q0 m! P. }. ?" t/ D妈的！有没有必要这么有一句答一句？你挤牙膏呢？！我耐着性子，柔声问他：“过来吗？我明天早晨的典礼。“

- W0 h! w, m% c6 w& f8 q0 n7 s“……我要考虑一下。”
( I; O" S, ^. C
……考虑一下。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疏离，明明之前才接了吻的。我将头抵在造型室外的橱窗玻璃上，天气真是冷了，寒气顺着脑门渗进来，连胸口都觉得凉。
5 v  n  O7 u* ]& f
  s% F0 b5 [5 p  Z6 i“Tony。”

“叫我童童，”我打断他，勉强让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你不是一直这么叫我吗？”
9 a$ K1 A- U$ j& h8 I+ G
) o" q: a  o/ k! @0 |% S“……薛童。”

别这样，你到底是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我心里一紧一紧的，轻声求他：“叫我童童吧好吗？和以前一样。除了你，只有我妈才这么叫我的。”

那边呼吸很重，半天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 i% J  ]/ s/ U6 G( n* O5 W, W8 {
9 D5 E' x3 b8 w我眼睛迅速热起来，忙闭上忍住，低声继续央求：“过来看我好不好？明天我就可以开始休假，正好可以拿来准备去荷兰的项目，我……嗯，你来帮我，好不好？”

1 C+ [+ ], d7 e- o( B! |他过了很久才答话，嗓子有些哑：“你不需要我帮助的，这些有新的投资代表负责……而且……”
" L" J  C, }1 a
“我想你。”我没法听他说完，手机贴着面孔，象块烧得滚烫的砖头，我得大力吸气，才能看得清眼前的东西：”我想见你。维伦。”
: M0 U5 e. V$ F! U7 o2 G
. J6 j( P1 ?: P8 b0 e“……别这样。”
3 @1 S  c1 z( U8 B0 }
3 j; s7 T( M# L7 o“我对你，是认真的。”妈的，肉麻我也认了。胸口疼得厉害，我想和他讲的实在太多，可除了这句以外我完全无从开口。
8 o  L2 M* k6 Q, d* x
电话那头静得象虚空一样，良久才听到维伦轻声说了句：“我会考虑。”
6 h1 }- z) K2 t. X
之后世界就被电话挂断后那漫长的寂静填满了。

我嘴里发苦，浑身软得厉害，额头辗转地压着橱窗玻璃，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l! L+ K- j9 e4 h1 \眼前迷雾重重。到底是要怎么挽留，他才会回心转意？如果真的不留恋，为什么照顾我？如果真的厌恶我，为什么还可以象情人一样接吻？他握着我手腕在我病床边睡了那么长的一晚，到现在我手上仍带着触感，可立刻又连见一面都吝啬。
1 J% p4 F2 H2 m0 y; \" t! o* F
我是实在不明白，维伦怎么就能别扭成这个样。莫非我跟他真有代沟？难道他真的不明白，见不到他我有多难受？



6 J# ]3 M/ k4 j$ @5 D如此心肝肺脑悬在半空里，次日整个毕业典礼我都神思涣散，在毕业证签字的时候几乎连自己名字都写错。
  S) M! f5 M5 W2 Y/ f/ U
事后老板拍着我肩膀，带我去跟S公司的投资代表交际，大家一团和气，我心里只有苦涩。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跟我碰杯的投资代表，该是那个高大的蓝眼睛男人。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 l6 T4 B8 O% a# j+ Y* d7 A& J
罗里罗嗦地喝酒寒暄到下午，人都走光了，维伦到底还是没有来，连个电话都没打来。
4 @2 \8 G8 i  Z4 |- D8 {
8 @/ L& R0 s' D5 X! X" `我被淫肠扛回家，虽然有些醉了，可抱着手机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静不下去。

$ a% m& l9 K) K& v奶奶的，所谓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与其在家等着，不如杀到荷兰去见他。
9 H% X0 h3 j& ]8 @. T9 F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都发麻，他妈的，无论如何，见了面再说。连忙拨电话去订票，刚按了键才意识到，一直都是维伦主动，我连他在荷兰的住址都不清楚。
. i! D% E* N5 [8 L8 ?
咳……难怪他满心怨气，的确是我疏忽。
# p0 X* q" H/ e' B! ^
1 a4 X. O7 i/ I8 u- k我浑身发烫，借着酒意嘿嘿笑，忙拨电话给他。
% P+ g' n$ p+ L+ r! I4 h( K8 v
然而电话没有通，连响都没响就被接入语音信箱，呆板的女声不住提醒我：“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在提示音后留言。”
) i' w1 q4 E" m+ [; q1 X, z
# M) e/ Z9 v, S/ m( v4 X……嗯，一定是拨错号。我在床上端坐起来，小心翼翼，把记得烂熟的十个数字一一输入，呼吸直发抖。

仍无法接通。连维伦的自留语音都没有出现，直接由系统提示接入语音信箱。

这不可能。

9 c$ z) E& E  q( H/ D2 \维伦怎么会将我加入通话黑名单。
3 J  x# `* }1 V
我盯着手机，觉得寒气从手脚升起来。

我难道就那么令他厌烦，连电话都不肯再通，连说句话都不行了吗？

9 K5 u! \3 Z4 D( v: f8 R, x/ h我难受得厉害，心里一阵阵抽搐，我到底是错得有多厉害？这个人，他怎么就能说不爱就不爱了，连最后一句话都不留？
! `9 R  N7 L- }# g
天色迅速黑下去，梧桐树叶随风拍打阳台栏杆，我仰天躺下，嘴里发苦，胸口生痛。

猛地座机电话响起来，我一个滚儿翻过去，抓起话筒，心脏怦怦直跳。

% r5 B% ^8 ^" p( a* n他妈的，是叮当。

金刚芭比在那边咋咋呼呼：“喂！Tony！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今天我们还说去你的毕业典礼呢！”
; f6 N' u7 l0 {3 X
& V8 t' I1 r! e: L6 u3 e“我……嗯，手机坏了。”我搪塞。

“你这个家伙，我们，嘿嘿，“他不住淫笑：”我们给你准备了大礼！过来玩吧！party九点准时开始！”
7 r) g: l2 u$ g. G6 z  v1 m$ h. |3 J
我支支吾吾，说下午喝醉了，晚上得看情况。
: }/ w9 X( `+ x$ [
叮当骂骂咧咧地，说我身为主角之一竟然缺席，今天要是不去，全世界同好都集体鄙视我。

嗯哼……我再心事重重，被他这么热情洋溢地打岔，心里也舒服了些。他妈的，维伦那个家伙，把我当狗屎，说喜欢，就追过来非要同居；说不喜欢，就连句话都不给，电话都不能打了。

什么玩意儿！

我恨得牙痒痒，又心酸，跟叮当随便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又把手机翻出来，想了想，把叮当从黑名单拉出来。叮当虽淫荡，可他是真把我当兄弟，我毕业，他大费周章准备party，我再得罪他，他也不生气。
( O$ R/ j& I" y: D; l# y1 L
: B) L. V9 t1 I8 F: F1 E9 j0 S% z……可我还是喜欢那个把我当狗屎的家伙。妈的。

深秋天总黑得彻底，我也懒得开火，吃了些速冻食品，发现冰箱里还有包不知何时买的Joint（大麻与烟叶混合的卷烟），拿出来点燃。抽一口，想一会儿维伦，渐渐地满屋子都是那股令人身心沉醉的异香。

$ `4 ~5 F5 ~) a$ I4 X叮当又打了电话来，他跟大雄轮番上阵，游说我去参加轰趴。

我哼哼唧唧，大麻的效力上来，脑子轻飘飘的。

翻来覆去地摆弄手机，相册里满是维伦的照片。看着他那些微笑着、沉思着、熟睡着的照片，心里一刀刀割下去，当场鲜血淋漓。
% `" Q0 u0 Z  W1 G# p6 l( _2 L( X( ~
9 P8 R8 ~. B7 @  P% k$ k“喂！Tony！我们没你可不开场啊！”叮当的破锣嗓子刮着人耳鼓，简直有洗脑的效果。

* h3 Y+ F$ `% K' D0 Z眼前泛起鲜艳的色彩，四肢满是发泄不出的力气，我知道这是大麻起了作用，可的确它令我不再那么难受，甚至充满勇气。

于是，在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将维伦的号码加入了通话黑名单。

* Q* w* H& R" F  K" u$ F他妈的，维伦，没你老子也一样活。
; z. C9 l5 X7 Z/ m5 I9 h
我觉得解气，吃吃笑起来，跟叮当说：“我九点一定到。”

/ [* Z# |) a# V, j3 G  V

也不知有多久，我就那么愣在餐桌前，玩着手机。

$ b' l3 S% C( D3 I" U有时发狠把维伦的照片删除，可立刻就后悔，跑到电脑去把备份再传回去。但拿起手机看到他的脸，心里又疼，于是再次删掉。在药力作用下一遍遍地乐此不疲。

5 [$ ^9 f* C. |& S% v* w# d9 o大麻真是个好东西，它让你敢做一切没有力量去做的事情，哪怕是世界第一傻，也觉得自己傻得有理。

玩得忘了时间，等叮当再次电话来催，我才慢吞吞起身。

开了门才发现居然忘记穿鞋，正吃吃笑着回身找鞋子，猛地听到维伦的声音：“童童。”

“啊，”我随声抬头，心想这回是否真的抽了太多，以前用大麻，从没出现过幻听现象啊。
' h6 ?8 D8 r' b- a! ]' P
/ U% V" m) b) x: e5 r9 z9 P“你要出门。”维伦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存在感鲜明得不得了，我几乎能感到他身上的体温。
" @% X& q6 q- o) q* |
; g" E; K8 q# ?% h8 |随即手臂被抓住了，力气大得出奇，维伦的脸凑得很近：“童童。”

; e9 ~. y6 V( V) ?$ f5 A% O! v/ M3 }他那双眼睛蓝得透明，我怔怔盯着，下意识地捏了把大腿，操，生痛。

原来是真的。
1 `& T! R" U1 @* m
我立刻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啊！快进去！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你……你是什么时候……”
. L, u) V0 v" X( Q' G; Y
9 `+ ?! [2 j3 u$ V3 g9 |“是大麻。”他打断我，径直走进客厅，皱着眉，抽动鼻子吸气：“你抽的？”
0 C' W$ \( W! f8 ~# J
: n2 z# j" q. f9 |& _“呃……”他妈的！我手足无措，一步迈过去开落地窗，支支吾吾：“同事来玩，一起抽的。你知道，就是那个高高的德国佬，爱玩这些东西。”
" F2 ^0 l8 V" g
& ?( I  F. S$ |( R) ^4 i. q“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没有见到你‘同事’离开。”维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0 [" {5 W, R) j& M6 }
这……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嘛，我几乎心惊胆寒，忙岔开话题：“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3 |* m7 G( @& R$ x
+ T# @/ x( c! [; c0 |% P# K% `“一小时前下的飞机。”他在餐桌前坐下，看到我摆在桌上的手机，顺手拿起来摆弄：“打手机给你，总无法接通。”
: ?' M6 _7 \1 v4 y7 N4 \7 H
“呃……”我在心里哀鸣一声，突然恍然大悟：”我，啊，那我下午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在飞机上吗？嗯，是因为那样，才直接接入系统语音信箱吗？”

& G8 i; t9 I  U* a7 C“……你是磕了药之后，打算出门？”他并不回答。轻轻弹了弹桌上残余的Joint烟蒂，缓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我以为你想见我。”
6 @& Q8 D& n& f- h8 o% ]' [
这个……他妈的！我实在百口莫辩，直愣愣站着，大麻令脑子迟钝，想不出托词来。

“所以，薛童，现在才是真实的你吗？”他又说，抬头看着我。
( [/ T% R# T6 L2 n& ]- p5 v
+ M  x  s. X- G: W  A我汗流浃背，正打算找借口，座机电话响了。

, z* Y& @( L3 H  ?5 t0 \$ `我与他同时屏息盯紧电话，谁也没有去接起的意思。随后电话接入自动答录机，流年不利，居然是叮当那个扫把星。
$ P, K8 L% D! f3 T& ^, N" O1 Z
0 S; T7 V9 y6 d0 J8 |6 t他直着嗓子嚷嚷：“Tony！地址在地点在xxx街，xxx号花园！你快来！我们这次准备的药都是高级品，绝不让你哮喘！”
1 b" u, V2 j5 o6 ]; T
我……我操！我几乎要暴走，浑身血液都涌到头顶，转身冲维伦解释：“没有那回事！是开玩笑的，这个人……这个人我不认识……”
/ j* n% z9 F% f# `: i* Y
“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维伦仍面无表情地，一手握着我的手机，站了起来：“这才是真实的、你的生活对不对？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 E: T$ w3 `) e  [4 }* w* `“没有，完全没有。”我几乎要吐血：”我只是这一段时间才开始玩的，要不是因为你……”
3 v# u- {4 _- B8 t9 B1 C, k8 L
“带我去。”他打断我，目光灼灼。

暗淡的光线下我看到他颈上筋肉暴起，他是真的动了怒。他不可能看不到我手机里已将他拉入黑名单。

7 R7 T) d  e% H2 l$ {1 ?. \“xxx街，xxx号花园是吗？”他见我不动，径直迈步往外：“我去。”

唉，他妈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 l" R9 T4 k, O2 ~' L
3 T, r% |4 Y% ?我无可奈何，跟了出去。

( |9 \! g; B9 \7 J8 Q8 ?# s; q
+ G3 E) D# M9 W. K8 B- S5 c4 S
3 q) F+ i. `- N. q4 z/ E3 ~Xx花园果然气派得很，叮当前些天迷上了哈利波特，这场轰趴自然是以魔法世界为主题。
, F" z/ D% e) ~$ m7 V/ e
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门道，竟将xx大道这家会所改头换面，连大门口都竖起了十多米高的布幕，画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那栋青灰色大门，在灯光效果下栩栩如生，甚至连门口那两颗魔树都能无风自动，一抖一抖地勾人心魄。
2 e3 G/ G0 Z) o% R+ w8 ^
只是霓虹灯做成了威猛的疯眼汉穆迪，从一只眼睛里探出条巨大的阳具，颤巍巍地与他下体那根相映成趣。

维伦始终面无表情，从计程车下来后就跟在我身旁，沉默得让人害怕。

* Y0 S4 e: j# X7 Q3 ?. o“咳……其实，这个，没什么好玩的，”我支支吾吾，去拉他的手：“我们回去吧，这种轰趴，我根本没经验的。”

, L6 F7 `' J- F% Q5 u- g3 \5 G( v“你说谎。”他看都不看我，虽任由我拉着手掌，却指头僵直地，完全没有回握的意思。

0 ]3 R/ Y  j  V% F  R唉，这个人，下了决心就要做到底。人说越冷静的发起狂越可怕，我算是见识了。
+ V# f6 d3 |# d! o5 r  `* e$ S; M. e
" n% u& W0 Z& b# |, j  G他妈的，这个人性格原来立体到这个地步，哪一面都与众不同，我怎么就惹上了他。
7 f7 h! L- q; S5 l
路上堵车，我们迟了，里面音乐柔糜，想必盛宴已经开始。门内侍者看到我们，一步迈了过来：“您好？啊……你是Tony嘛，怎么现在才来……”

“我们没有请柬，我们是走错路的。”我冲他拼命使眼色：“你认错人了。”
" ?9 u( b; l4 x( o; Z+ H3 B) J
9 m! g; [# c: \0 s# I" A$ K" d“我认识你们会所的主人，请告诉他我来了。”维伦站得笔直：“我刚才在计程车上，给他发过简讯。”
! t) O& v% F6 f  F
3 R8 a8 T* ]! m4 x* {这……我冷汗淋淋，无话可说，眼睁睁看着那位侍者甩着胯下那根“魔法棒”恭敬地回去。他身上除了魔法棒形状的阴茎套之外，就只屁股上挂了根闪电形把手的按摩棒，棒头点着臀沟，一晃一晃。
4 i) g4 A8 h( Y  l) ?8 z
( r6 x# i. d3 Q' w  V' K) D情况实在不妙，我虽知维伦之前发起过不少俱乐部，但实在想不到他人际交往竟这么广。叮当的朋友多数跟我都打过那种交道，在这情况下跟维伦碰上面，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 m# K+ |4 D( i! E7 f
“我先回去了。”我松开维伦转身。
; o, M" T# R- c3 U. r6 p( R
  y  A" h1 c9 `" v维伦也不拦我，反而往前一步，踏进俱乐部大门。

* N' m/ ~/ b4 Z, k0 g立刻有全身赤裸的“地狱犬人”来接待，那黑哥哥几乎长了三条腿，中间那话儿套着个活灵活现的狗头面具，摇头晃脑地栩栩如生。他妈的，硬着当招待，不贫血死你。

* Y& ^+ C7 k3 o6 l8 @  m我要走不是，要拉也不是，又慌张又恼怒，正百爪挠心地拼命想对策，那边已经闪出棵巨型圣诞树，叮当粗豪的笑声传出来：“Tony你这混蛋，来的这么晚！”

这老骚货，也不知发什么疯，穿了条银光闪闪的鱼尾长裤，胸前挂着两只堪比灯泡的假奶头，戴着头银色长发，见到我，抛个媚眼：“人家今天是宫廷芙蓉小媚娃。”
% z) @) b6 o& e, z
2 Y4 g, O- W- T0 J0 z- y8 ?2 n他身上洒满滑溜溜的银粉，一手抓着我，一手拉着维伦直接穿过门帘往内。裤子臀部原来是空心，露出插了银色马尾肛塞的两瓣屁股，迎风乱抖，显然肛塞兼具了震动按摩功能。

" t( z9 B  G! V2 N# N屋内的情景淫邪到极点，至少有八个男赫敏在舔九个小天狼星的下体，而哈利波特们个个敬业，除了标志性圆眼镜外，腰上都带着根魔法棒，当然除了魔法棒以外他们啥都没穿。
1 {& m* ?* \' X- I
/ ], b) }- ^) p灯光昏暗，走廊一重套着一重，影影绰绰地也不知伸到哪里去。抬眼低头看到的都是交媾，鼻孔里满是催情药的异香，除了呻吟尖叫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 I  l4 G* O* E, O+ j' ^; p上了楼梯，转角那边斯内普教授似乎正跟伏地魔贴近了聊天，到跟前才发现他们下身插着双头龙，正肉搏到酣处。

这境况实在太诡异，我之前参加轰趴，都先磕了药，恍惚中直接加入。像现在这样冷眼旁观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原来如此不堪而下贱。

我尴尬得要死，几乎在脚边某位“罗恩”扭曲的脸上看到自己，而他被三四个人压着，身上没一处能用的地方是空着的。腥臊扑鼻而来，我知道那些液体到底来自何处。
! _3 V, G' I' Q  _
叮当把我们领到二楼的小厅，脸色潮红地娇嗔：“你们自己化妆啊！”拉开橱柜示意我们自便，挺着硬邦邦的下身就往外走，显然是忍不住了要去泻火。

# z0 z0 W3 B7 x; M他刚拉开门，就有位狼人先生闪进来，冲着维伦伸出双手：“维伦！”

1 I& g$ [: A) v: }+ f这个……就是维伦那位老朋友，这家会所的负责人吧……？大概是黑白混血，身材颇为矫健搞壮，笑起来满口白牙。
( g  U) {: {( r6 L/ L( N' E
0 b. l' M9 c& \1 o+ W4 n我坐立不安，只能眼睁睁看着维伦跟人寒暄，坐下，随即狼人在茶几桌面倒了药物，用小卡片将药粉分成几条，笑嘻嘻地冲维伦示意：“好东西。”
+ B- A' e" i2 l& h+ J6 f0 U8 E
直到这时维伦才抬眼看了我一眼，蓝眼珠里似乎藏着深海，我实在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 K8 y/ G7 y8 H. L1 H* F# b他低下头，用五元纸币折成的槽子，将药粉吸入鼻孔，动作纯熟，然而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这姿势让他额头折起皱纹，在灯光下看起来既神秘，又危险。
% _5 f: e- |  Q. A' Y
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 W' r4 I4 J9 W1 b' t7 j
9 z' D& P9 G8 g4 T9 R, P药粉不光是迷幻，更多是为了催情。这家会所颇为高级，老板拿出的药绝对是极品，连叮当都忘了下楼“干活”，讪笑着过来也吸进去一条，顺手把槽子递给我。

7 B6 {8 m, @2 F+ {: r5 ?维伦仍沉默着，虽仍没有表情，脸色却变得缓和，脸颊渐渐浮上红晕。

& ]# r6 e$ z4 N( Z5 X, {& f2 y, Z我看着他，觉得口干舌燥，掌心的汗把槽子都给润湿了，也无法低头去吸食。

( j4 ^- t" A) G3 r4 ?在他面前，我做不出那种事。

“热吗？”狼人吃吃地笑，凑过去摸维伦的脸：“我跟你，有十年没做过了吧。”
0 G7 K% ^& z! I5 y$ `
维伦总算将目光从我脸上挪开，冲狼人说：“药不错。”他声音低沉而沙哑，性感到了极点。

狼人将脸埋进维伦颈窝，维伦仰头长出了口气，声音简直像呻吟，狼人解开他衬衫衣扣。维伦闭上了眼。
/ S& Y" S# |$ ^# w1 @
1 t6 S! ~. j/ k' Y. q- x. ?0 g这更衣室里没有窗户，室内空气太差，我眼前发懵，突然胸闷得难受。
8 O$ j3 r* a& _  }. z  \
我知道他锁骨周围很敏感，可我不知道原来还有别人也清楚他的敏感点。
& ?8 l2 _% p0 t) q
叮当在我膝下跪倒，一手探到我裆间揉搓，一面望着维伦那边，馋涎欲滴。
' z% C. \# ?+ x' k! D
“喂，”我恨得厉害，一把揪住叮当屁股上那条马尾巴，将肛塞抽出一半，又大力捅回去：“他妈的专心点！”

/ _# j8 L' {: ^* o3 v0 ]$ c0 n* y叮当被我插得浑身发抖，谄媚地露出笑容，颤声央求：“用力干我。”
* P1 w; P$ b2 _3 r
干你……我……我才不想干你。我想干的那个现在正跟人旧梦重圆。他妈的这叫个什么世界。

, x, w  ]7 d0 Z# x: q! h/ p我咬紧牙关，死死盯住对面缠成一团的两个高大男人，维伦上衣已经被剥光，露出线条美好的胸膛与腹肌，他大概没再去过沙龙，乳尖周围有细微的毛发长出来，我知道所有那些部位的触感跟味道。天知道我有多想他。
1 ]) d0 f* V6 H
狼人大概是起了性，整个人压上去，舔吮得啧啧有声，我听到维伦低低的呻吟，浑身发冷，手上动作停了下去。
6 z) V0 N% E! ]
& N6 R8 `7 y0 X6 N3 M$ y- y2 K+ {叮当被我的三心二意惹恼，不满地蹭上来，在我鼻尖咬一口：“你倒是大力啊！”
2 b% E; E$ d4 y8 C, e
7 {: H; I' l! @+ g6 h( U我无名火都被他咬起来，粗暴地一拳打在他小腹：“舔我！”

. A6 j4 ^. b/ _, o1 U4 ^' O叮当那点被虐欲总算被满足，抹着泪低下头去，拉开了我裤链，还不忘提醒我：“你用点药，咱们才舒服。”
2 W( V' }* s: @- X& {1 {  R. ^, f
$ ^. {6 z/ W: h) y用药……用你妈个头的药，我现在只想来瓶鹤顶红，弄死前面那头黑不黑白不白的狼人先生。
1 M: t% L' u4 m1 j) }; }& l. c& K
5 O2 E0 ]: u5 r( R而且，维伦你也未免太……淫荡。我盯着他下半身看，满心苦涩地发现，他勃起了。
$ Y" I+ x$ z' V! B! b
" c4 s! V& p2 }! ~在我面前，他跟别人爱抚亲吻着，原来这么有快感。
+ S; |5 J- ?" v
我就在他面前，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叮当在我胯下忙碌，这时抬起头，再次催我用药，一面拿手指摩擦牙床，一面顺着我的目光往那边瞧，笑了：“你想上他啊？那种冰山系的的确性感……”他咂咂嘴，满面憧憬：“而且长得也好，睫毛那么长，小弟弟也一定长得不行。”
; P+ c- Y( {7 I# D" Y
小……小弟弟，你他妈的闭嘴，维伦的小弟弟长不长，我当然清楚。
3 r7 h! ~" @: I2 M
- x1 G8 j. ~( j! t& l1 `4 `不对，也不光我清楚，他比我大十岁有余，当年不也疯狂地玩过，知道他尺寸的又何止我一个。

妈的，玩也玩过、疯也疯过，现在出门还有人抢着服侍，吸粉的动作比教科片都标准，维伦，你这个假道学的王八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2 w8 x: `6 q- }) o7 V你到底是凭什么在嫌弃老子？

( Y( x$ N# e: g9 m我义愤填膺，喉头一阵阵地发紧，恨不得上去揍那对狗男男一顿，可怒气太盛，反而象被定身法制住，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喂，Tony，你倒是硬啊！”叮当实在不耐烦，在我下身大力撸动：“你不是住了次院，不行了吧？”

& c- }; W6 h* Q“操你妈，你才不行。”
& q  `3 ?. j/ b* l9 [; O
我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对面两个老东西干活，我看得都要吐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贱，对着大便都能硬。”
+ R, I3 T8 P5 ]& w4 y
( G& a+ k: T9 z“喂，你是吃大粪了？！”狼人果然被激怒，松开维伦转过身来，须发皆张。

6 C7 z, @. e4 P& z9 D“说的就是大粪！”我冲他挥舞拳头：“不服气，你来啊！”他妈的，打起来才好，让你再碰我的人。奶奶的。
- s; H# @* j. x% C
“别，”维伦在后面也不知做了什么，狼人贱兮兮地一声呻吟，整个软下去，靠在维伦肩膀旁：“我们去VIP间。”
1 ?: i! U3 x+ A  a
6 Z, w* ?5 R. @$ I# n啊？喂！不带这样的，是男人就动拳头，不战而逃的是王八！我大为惊怒，放声挑衅。

可维伦始终没往我这边看一眼，他慢吞吞地起了身，又回头去扶狼人。这个人，无论何时都风度翩翩的要做个绅士，无论对象是谁他都一样。

" h6 x5 s( i) E% N3 P; k我还以为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喂，你们别走啊！”我冲他大叫，口不择言：“你……我跟你说，黑人射的都是巧克力奶，是黑的！他老了，他很松的！”

然而维伦与狼人肩并肩往外，对我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直到推开门，才回头冲我笑了笑：“你说谎。”
$ {3 V' o/ j" v
更衣室大门轰地关上，我听见门外狼人朗声调笑的声音，喉头直发苦，半晌探手去把叮当的头推开：“别忙活了。”

8 d8 {1 b2 g0 F/ R; _( l叮当蓝色的眼睛水淋淋的，满是同情。他在茶几上忙活半天，靠上来，嘴对嘴地喂我些什么。

" I6 n4 b/ S+ V8 O+ c他口里尽是性爱咸腥的味道，我难受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可又吐不出来，额头血管突突地跳，出了一身冷汗。
2 V: H3 r' E% W7 {
“吃了这个，就不会伤心了。”叮当粗噶的声音逐渐远去，眼前有金星浮现，我闭上眼，在星辰中间看到维伦微笑的脸。

我是真的喜欢他。可他跟别人跑了，连叮当都看得出，是他在令我伤心。

我心里堵得厉害，头昏沉沉的，可脸颊又发热，全身的能量似乎都聚集在下半身，手脚全都不存在了。

嗯，这药真厉害，我心里难受成这样，小弟弟都能竖起来。我拼命深呼吸，连吸进去的气都是热的，唔……也不知维伦到底跟狼人去了哪里。
- h* V4 f$ d- }( x
: u! q! h' M$ G+ \* K人在这个时候似乎自制力特别弱，明知追过去也是自取其辱，可还是忍不住起身往外，一张张门推过去，见到在过道上办事的也硬把他们分开，每张脸查看一遍。

这一路上也不知被多少人怒骂，也有扯着胳膊要我加入的，被我一拳打开，于是乎全部都加入怒骂的行列。

2 l! Z# D3 C3 v; Q- w2 z我踏着咒骂往前，想必今夜之后恶名是要传遍圈内了。

但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心慌意乱地把整条走廊翻遍，到了廊底，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一见到端坐在床畔的维伦，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3 Z( ]$ {; }5 ]. q( j万幸他仍穿着裤子。

维伦赤裸上身，双肘搁在膝盖，手背垫在下巴，看着我若有所思。

* |6 ?2 w: {  M; J“嗯，狼人走了？”我靠在门框上，心里软，嘴里硬：“他很脏，我说对了吧？”
" j. g% g9 u4 e8 E1 Y
8 Y4 m9 ~: @% L. E5 a7 I“……他不脏。”维伦仍那个表情，低声说：“你才脏。”
4 Q: |3 Z  E8 J. S
( _* c: V+ V* H7 O# e# l" Q“哈。”我胸口空荡荡地，被他当面挖苦，也不很难受，吊儿郎当地过去，席地而坐：“喂，你难道不脏？你玩的时候，我恐怕连乘法表还背不熟呢。”
  I5 U. h& D% ?# P3 m: L; h
4 c/ i- I( ~! b7 c4 d' H" `- T“……我是迷茫过。”他离我很近，体温灼热，松木香混着汗味，是成熟的性感：“但我只跟男朋友做爱。”
1 y* L# f9 _1 g- W: p6 q
“骗鬼，”我嗤之以鼻：“别说全世界会所老板都是你男朋友。”
7 R* s. ]- b6 d2 D# ?
“……Ralf跟我在一起过。”Ralf是狼人的名字，我听叮当提起过。
  q9 X* b1 f9 {9 F! x
% y7 ^4 Z0 k8 b- p; O1 d) F7 k: S“哼，在一起，一天也算在一起？三天也算在一起？”我满心嫉恨，反唇相讥：“谁不知道你是个终结者，上了床，有一点不合你心意，马上就把人甩掉。你难道还不是打着长期关系的名号跟人搞一夜情？不然你怎么跟我第一次见面，就打算上床？”
7 b& f+ R+ B- |
% N7 _3 T, D# F& q“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被我讽刺得脸色发青。
' z- H+ B2 q4 C3 O' l" H
“不是我说的那样？是怎样？你想跟我在一起，就非搬来跟我同居，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连句话都不说就走人，”我眼睛发热，心疼头也疼：“你不在，我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不知道吗？”

+ ]$ X, t7 g  R$ T/ Z7 e“……你是本来过的就荒唐，”他盯着我，声音发颤：“是我一开始没看清。”
# K! q4 r, ^/ I
“原来就荒唐，那你为什么也来荒唐？”娘的，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不是处男，跟他之前我也进过轰趴，也一周三四次地出去找419。
2 M/ W8 ~0 |) |9 O1 s3 O5 f
! y6 r& ?, z! a" e' Y9 f可我从没喜欢过谁，我从没对人这么认真过。

. O' o9 ^8 l3 L8 }! w& b他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你以为我不愿意给他？谁不愿在阳光下接受全世界的祝福？谁想躲着藏着堕落？可做G的就是这么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

) d/ F3 G  `; H- f+ Q- t“你看你嗑药磕的比谁都麻利，”我讽刺他：“我觉得我才是没看清你。”
) h9 Z+ f, X6 J3 r
“……我只是来想让你知道这些把戏，我也全懂。嗑药滥交没什么稀奇。你再这么下去，总有会后悔。”

……我才不是为了猎奇，我只是为了不再天天想着你。除了失去你这件事以外，我从没后悔过。

0 c- F/ r5 R+ Q* x/ ~" E% D我盯紧他，满肚子话说不出口，要服软，张开嘴，发出的也只有喘息。
. m4 _0 t( o! Z5 s: ^5 T( e: L+ l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他转过头，呼吸很急促。红晕从耳根一直延伸到小腹，或许他真是多年没再玩过，刚才的药效到现在还这么明显。
6 T# \# c! x6 e; Z' ]% e2 L0 D
% k3 L# [' l9 H) f3 W- `这是间土耳其风格的密室，四周墙壁好像蜂巢格子般凹凸不平，每个角度都镶着巨大的明镜，灯光角度奇妙地折射，明明只在地板中央嵌着盏昏暗的小灯，却光影旖旎，混着催情药的甜香，妖娆得像个幻境。

1 K' z5 |7 i& v我也被叮当喂了药，身上一阵阵发热，看着维伦的侧脸，小腹不住收紧。长西裤遮挡不住他勃起的那根东西，被角度微妙的镜子映进去，投射到屋顶的整张大镜面。这房子可真巧妙，只要你想看，换个姿势，就总能见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分毫毕现。

3 \. P5 o& H& s0 I' [( [光看不吃最销魂，我口干舌燥，忍不住探手去摸他膝盖：“你吃了药，难受吗？”

“不难受。”他双腿抖一下，随即顿住，肌肉紧绷的样子诱人到极点。
5 t, s7 k2 D* Q" w5 [; ]( _, p. U
/ D& y) e) d  V# @5 o“我们做吧。”我没法再等，下身热胀得发疼，整个人贴上去，闻到他身上的体味，被刺激得几乎当场就射出来。
# r! d; o9 ^0 Z( ~0 Q' o) O1 ~
“不。”他倔强地往后，一手撑住我小腹，性器明明坚硬地与我的抵在一起，还在说教：“我来不是为了跟你做爱，我只是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堕落。”
# L  }1 _8 u3 g( W
9 a$ p- h. Y. H- j% Q- G6 G堕落……谁愿意生来就堕落。我无奈到了极点，懒得再跟他啰嗦，用力压上去：“跟你无关。”
. J4 t1 B8 d. m( T$ O5 Q+ V
“有关。”他力气非常大，托着我肩膀将我撑起，语气苦涩：“我是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
5 M! n' A' [) j1 ^
0 n% }. i; k# q% ]# f/ P……我也是啊。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这么殷勤。

! N+ Z" P' x* I, t0 K" }1 {' ^8 d1 W我心里好像有把火在烧，热汗滚滚涌出来，连脑子都有些昏。

凭直觉掰开他的手按下去，从耳根轻轻往下吻：“我喜欢你，我们做爱，然后在一起，嗯？”说一句，吻一下，他皮肤的质感美好到极点。
0 V/ `3 M' Z9 w+ d6 K
* F8 I1 Q" u: s. i“你只想跟人做爱对不对？”他任我吻着，身体突然放松，反手跟我十指交握，轻声问：“童童，你到底喜欢过我吗？”

“……喜欢。”我拿脸颊在他脸上磨蹭，这家伙，毛发重到不行，所谓的“下午五点阴影”，胡茬刮得人生痛，我就不行，蓄上一个月也只有几片猥琐的软须，看上去活像个露阴狂。以前在一起，他总唧唧歪歪，一天刮两次胡子，又嫌刮得勤了皮肤变糙，不知被我骂了多少次娘娘腔泄愤。

我也不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些鸡零狗碎来，可他身上的松木香太让人冲动，天知道我有多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8 P! q! A) N$ V, E, i  N; f; J, l
也不过分开了几个月而已，这么四肢交缠着却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我抱紧他，用力吻下去，嘴里尝到咸涩的铁锈味，知道彼此把嘴唇咬破了，可仍舍不得松口。

“你跟……唔……”他在我身下挣扎，把嘴扯开，表情微妙：“你跟别人也这么激烈？”

“啊？”我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怕我有脏病（作者言：病从口入，做得激烈的更容易被感染）。
$ n# r$ o: z, y
妈的。装出这幅道学的样子，假洁癖。我觉得受了侮辱，口不择言：“你跟别人做不也这么激烈？你到底是凭什么贬低我来抬高你自己？你不也动不动甩了男朋友，天天换伴侣？”

' s: z6 L. J/ J  _4 K他闻声浑身僵硬，脸色铁青地一把将我掀开：“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要找长期关系的。”
0 }7 j6 f1 k1 \* @+ V
/ D6 q3 J" Q/ [* E“呸，你打着“长期关系”的旗号，估计也就是为了找个干净的床伴吧！？你其实是怕死！“我恼得要死，又性欲勃发，吃了药，手下没轻重，整个人扑上去按他：”你假道学个屁，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干净，才对我好？发现真相立刻就走掉，你他妈的比谁都恶劣！亏我还想过要跟你公开出柜！“

  o, {2 y# K) L$ ^他动作颇为灵活，整个人往床头翻滚，随手拉着墙面上固定着的手铐，把我一只手扯过去，锁牢了。

; w1 S9 j0 t( j. s: U# o' U我靠，我大为惊怒，一面拉扯着手铐，一面反手去拽他：“维伦！你这个懦夫！你怕死！你不敢跟我上床，我告诉你，老子比谁都干净，我至少不像你这样假惺惺的做个伪君子！“

他充耳不闻，掐着我肩膀把人在床上按牢，另一手拉过手铐，把我双手合十，拷在了床头上。之后就沉重地压上来，胸口贴着我肩胛，恶狠狠地，一口咬在我颈侧。
0 Z+ X! D4 k& h) n; G
他妈的！我疼得大吼起来，几乎要飙泪：“维伦！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我不喜欢你？我比谁都喜欢你，是你先不要我的！“

& Q0 i/ w& \+ f1 V" V, N“我没有。“他在我肩膀上声音沙哑，性具硬邦邦地抵着我尾椎，长睫毛刷着我耳垂，湿热的液体滴到脸颊上：”童童……“

“叫……叫个屁！“每次都这个样，欲言又止，钩着人把真心掏出来，掂量掂量，发现买错了货，立刻甩在地上扬长而去。
8 R/ t( ]+ Z# W3 Q% Y) b
我恨到了极点，扯着喉咙骂他：”你能滚多远滚多远！要上床还要谈感情，谈了感情又嫌我脏，你他妈的，你是没人愿意要了，才赖上我吧！我又不傻！“
. }4 d& V: i1 O/ K, p7 E9 M- u9 v
. Z1 R2 ?. @. S: U) [他原本已松了手摸索着去找钥匙，这时反又收回了手，探到前面摸我脸颊，声音颤抖的：“我不是没人要。“

* S, y1 P3 o4 `: I1 x) ~5 r- ?“屁！谁愿意要你你去跟谁吧！“我急火攻心，一口咬在他虎口上：”老子不稀罕你！“
2 F6 w. r: k1 `  d- P/ T
8 W: G, e/ N: A, D% }5 X他住了嘴，一手任由我咬着，另一手伸下去撕扯我皮带，动作粗鲁，呼吸急促带着水声，紧跟着又一口咬在了我肩胛上。

% X. _, G4 t9 w1 c' T或许是催情药的效力，这次我竟不怎么觉得疼，只是浑身发烫，太阳穴突突地跳。仰直脖子看屋顶，见到自己被他摆成了跪趴在床上的姿势，双手被拷在床头，裤子已被他脱下一半。
2 H- X' m3 P; r3 J4 g( F8 s
镜墙把人影分化成千万份，仿佛风抚树叶般婆娑着舞动，一片片聚合在顶棚，每个器官都被放大，原来我的表情如此淫邪。

6 {4 r# Z- B- S6 ?4 o- K药物让人神志昏沉，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有过短暂的昏迷，时间刻度失去效力，维伦的动作有时一瞬而过，有时又仿佛发生在另一个时空，努力眨眼集中注意力，却又发现他炙热的体温已经沾满我全身。

: d9 l2 y& V$ o  N维伦在我身后忙活，后背肌肤反射出怪异的颜色，我仔细去看，发现原来是狼人身上染过去的青色化妆染料。他妈的，现在忙着要干老子，之前不也一样和黑人滚床单？明明比谁都要脏，还来嫌弃人！
' a5 E7 F: n# F0 E
我又嫉妒又委屈，再次吼他：“你松手！滚开！我告诉你，我有病，我脏……啊……啊！“

* y" `* ?, w. k王八蛋！竟然这么就直接塞了进来！

我疼得浑身发抖，后面象被烙铁捅了，一抖一抖地搏动，心脏都停了一拍。这……这个混蛋。

镜子里映出我跟他的样子，他直挺挺地跪着，而我已无法支持，整个人倒下去，重量全压在肩膀，只有屁股滑稽地保持高翘的姿势，简直像是被他那根撬棍挑起来的一样。

我拿脑门用力抵着枕头，拼命深呼吸放松，完全不敢动弹，生怕一动人就会被劈成两块。
+ t2 }% U/ G3 r# _; V
+ J% K/ P; C- U- T0 d) i维伦估计也不很好受，探手在床头柜摸了半天，伸到我面前，沉声嘱咐：“吸一口。“

4 t  D$ H7 E7 u4 I  r" q5 j; [嗯，是气态催情剂。妈的，还装正经，说我堕落。
+ I0 h3 @+ v5 s* v* H: F
) R: a* d1 U; i+ s3 F9 W你不堕落，你还主动要我嗑药。
; r$ F% ?7 C! G( z8 _+ g
可我实在疼得厉害，朦胧中看到黑色小玻璃瓶上熟悉的闪电标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蹭着枕头过去，拿鼻孔对牢，深吸一口气。

“再来一次。“他在我身后弯腰，探手按住我一边鼻孔：”我看过了，浓度不高，你不会过敏。“
# Q  R0 U1 B6 T+ k
% G( w) M0 |  m- x" l9 V他这姿势带动性具，简直就是根铁棒在我菊花里搅动，疼是疼得厉害，可浑身软酥酥的，那股胀满的感觉的确不能算难受。
5 T4 b5 T2 A& y2 R
0 P( b- ^1 Q6 V" d  u识时务者为俊杰，屁股里插着根香肠还嘴硬的那是死鸭子，老子还没那么蠢。我不再跟他啰嗦，闭上眼狠狠吸了两三口催情剂。
* Y9 l; A( O- P1 f+ L/ l$ p
& W2 o0 ?4 ~' w# L# w他在我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嗯，他是嫌我动作太娴熟。他始终嫌我脏。我觉得难受，可又顾不得，药力在脑海爆开，眼前尽是浓黑镶着艳粉的光圈，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热……实在太热了。后面的疼痛迅速散开，胀鼓而酥软的感觉扩散到全身，快感忽如起来。

我忍不住呻吟起来，喘息渗入床垫，声音破裂。

3 U) F: g1 k9 ^4 y后面缓慢插入的感觉鲜明得象尖刀切入血肉，我勉强睁眼，看到维伦抿着嘴唇低头的姿势，镜子映出他浓密修长的两道睫毛，叮当说得没错，睫毛长，小弟弟也长。

  t7 z) d* H5 q8 w0 P& D, ^“童童。“完全进入后他轻轻呻吟了一声，两人贴得那么紧，连他腹股沟的血管脉动都抵在了我臀尖。

“维……维伦，“我也不知到底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可这好像是有魔力，吐出嘴唇就满心欢喜。他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 s2 _$ b( z% X8 q, k- N7 l“嗯。”他沉声应了下，连口气都不喘，立即掐着我的腰，开始抽动。
1 l6 Z6 F& K+ n3 {
/ G/ b& O+ x1 j4 p' m; U5 T" y还是疼，但深处又麻痒，明明顶到了最里面，可立刻又想要更多。感觉就像有只毒虫在身体里爬行，每到之处，就痒得内脏都在抽筋一样。而维伦的性具追逐着那只毒虫在我里面穿行，每次都只差一丁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急得满头大汗。
3 f5 R4 B" m9 d$ d
0 a. W0 c7 Z" N* F9 O“童童。”他又在叫我。
7 H, O7 H6 y4 N
1 }1 Q6 p4 k1 z他连声音都像春药，我实在热得难受，摇动身体去帮他抓麻痒的部位，动作越来越激烈，大床被震得碰碰直响，我听到自己高声叫唤的声音混着呻吟与呜咽，可总是不够，还不够。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折磨。
- ~" I8 K6 N/ j" R4 |: D
0 z/ `6 @9 K4 k0 Y. k背上滴滴答答地，有温热的液体打上来，汗液涂在臀尖，交合间带着那种粘腻的肉体分离的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 \6 A3 i4 M7 v( Z
太热太痛苦，太快太伤心，我想让他停止，可又渴望更深入，用各种角度摆头去看镜子里他的表情。这姿势让两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肩头，脖子疼得好像要断掉，可快感仍然排山倒海，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 p1 v! N5 I  @9 i' P& Q他动作越来越快，后面涨得厉害，似乎进出间那种滑腻的感觉越发鲜明，带着水声。我知道他快要到极点。

“放……放开我！”我叫起来，快感太强烈，前面涨得难受，两人身高差得多，交合的部位被他抬得太高，性具悬在半空，热痒得好像要裂开，尖叫着渴望抚慰。

“童童。”他重重地喘气，弯腰俯在我背后，扳着我的脸，吻上来。
1 y0 h) X8 r7 n/ ~
8 a' i: Z/ k0 _. H$ B呼吸好像立刻就要被点燃一样，我没法再说话，张嘴撕咬他舌头，相濡以沫。

6 ~/ \& V1 b2 I( t) x那触感好像触电，汗味混着交合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在脸上。对……就是这样……原来这整个晚上，我在等这个。身体里无法被触及的那个点到底还是被抓牢了。
  l4 I; V7 M& ^) [
: P. E. U5 B0 O; l5 Y肩胛感到他心跳的搏动，我总算是能再跟他肌肤相亲，每寸皮肤都贴合在一起，就像真正的恋人一样，用心做爱。

整个人都突然放松，身体里有什么在大力脉动，小腹酸麻到了极点，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听到精液喷薄而出的声音。

嗯，是一起到的。我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失去了意识。

; S2 r# M0 f3 i$ E6 E6 N& H
! X0 h& v3 O7 r1 }9 O$ p% K
醒来时浑身都疼，睁眼看到熟悉的深色屋顶，我有些恍惚：“维伦。”

; @9 Y* w3 P1 I“嗯。”没想到立刻就能听到他的回应，他就坐在我床边，衣冠楚楚的。

& i6 H! H  |  p' m8 g1 r“啊……你带我回来的？”浑身仍软绵绵的，连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这个混帐，平时文质彬彬，磕了药就往死里干老子。

2 N( p) Z% l( `% H: V" j“你没怎么吃晚饭，我不该让你空腹用药。”他探手过来摸我额前的头发：“刚才是我疏忽，对不起。”

' X; c6 |: y5 J“嗯。”我有些乐，这家伙怎么就能在野兽跟绅士间随意变身，连磕儿都不打的。

“新发型很好看。”他手指在我头发里穿行，腕间还残留着催情药的香气。我有些得意，嘿嘿，不枉昨天一天辛苦。

“你很受欢迎。”他又说：“在轰趴也总有人看上你。你不必特意修饰也可以有很多床伴。”

……喂，谁说我是为了去轰趴才收拾自己？那些猪狗一样的畜生，除了你，谁值得我花这个心思？我有些急，屏住呼吸等他发话。
$ x. W# e; ^. I/ I/ N" h( G
/ k, o: ~! a) u可他并不开口，只是一遍遍摩挲我额头，指尖温暖，脸藏在床边暗影里，我完全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1 Q' O! |; P# O  n0 D! b) a4 }“维，维伦……”我忍不住了：“上来一起睡吧。”

/ R, @- m! s# y) }, l“不必，我现在去酒店。”

“喂！”不带这样的，刚上了床就跑，你……你跟轰趴那群家伙不一样的，我根本不想你走啊！
; Y" {6 C- y/ {' z) w1 i
他抽回手：“我做了点吃的，在微波炉里，你待会要是能起床，吃了再睡。”
$ U' R2 a0 c# b8 c) Q) L& s
. R! w8 x8 U7 M( s( r) e# F“我……我不饿。”我勉强笑着去拉他：“一起睡，睡醒了一起吃。”

) P! W+ C$ B0 \2 o他躲得飞快，笔直地站起来，砰地一声把椅子撞倒在地。
; ^0 |& [2 a# Y; e
: P8 ~2 j: d/ e3 _3 i, I, Q“喂，”我很惊疑，撑起来瞪他：“你什么意思。”
1 ?- ]: j4 G! P5 T! o/ k
* b9 A; R- q% F$ W1 R* N0 m! l他沉默地扶起椅子，垂着头。
% v/ Y: s; G) [' F0 S( ~! C
“你嫌我脏？”。连一起睡觉都不可以么？哪怕只是泄欲，之后也不能拥抱了吗？
9 p& d" p7 q2 `# M3 S8 ^
他仍没说话，把椅子摆回原来的位子，回头冲我露出个微笑：“睡吧。”

“你……你等等！”嗓子里象堵了什么东西，我得拼命深呼吸才能说话：“你要干什么？”
6 J  l8 F3 _& p; S' U  K
, h: n- K9 W! }3 z' B% L“……我不知道。”他转身向外，步伐很大，话音未落已出了门。

嗯……不知道，我想他比谁都知道。这个人已经玩洁癖玩了十几年，连淫肠都知道他是个终结者，他嫌弃我，谁看不出来。
% ]2 h1 O* x5 U. _2 q
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夜色深得看不到底，房间冰冷得象是沉在海底，我整个人在被窝里蜷缩起来，每根汗毛都在冒寒气。
% E& Y- `# ^6 j
! ^) }. i2 h! x& S“其实……我不脏的。”我将脸埋进枕头，说给自己听：“只有你……只有你才这么做的，不戴安全套，射在里面，只有你。别的人，我根本……要不是因为你不要我，我为什么要去找别人。”

% V3 |9 o. I6 V$ [, A& `那或许是幻觉，但我听到维伦的叹息。

; h% q- n/ _  x# E接着被窝被人掀起来，他温热的身体靠在我背后。我忍不住要流泪，可心里茫然的居然满是欢喜，床垫被体重压下去的触感不是做梦，他在我身边。

* R& d$ q& h3 V& f- I“维伦。”我不敢回头看他。
  k' u$ f; n. k3 a
3 \$ P! S$ }- O3 k1 J+ j. H“嗯。”

“只有跟你我才……”我难以启齿：“我跟别人都很小心……”

“嗯。”他打断我。
; X/ k, e& [% ]: r, i
“我不脏的。”竟然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可我实在没办法。

“我知道。”
6 |0 M% E" f7 h! o$ t! |
“我只想跟你的。”
4 S4 l. ~% i7 I* A( O5 c0 K* M
$ ]+ L+ s* v5 D“嗯。”他探过头来，嘴唇贴在了嘴唇上。
! `* P1 z5 e' p# f8 Z4 s  N  H
那个晚上我们又做了许多次，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没有猜忌，没有阻隔。

( D. m1 R5 X+ G9 a' V/ L# a至少我是那样以为的

redmoon11

不好意思 忙着找实习 让兄弟们久等了！
) j7 ?; }4 d7 }2 J
作者的facebook上有比较详细的spring 药解说 不过不许我转载 呵呵 文中的药名也给隐去了
" `+ \4 O( A0 u6 p+ [
前几天跟朋友出去玩 试了试 发现也就那样

还是小说里写的煽情

redmoon11

转一篇作者的新日志
) |3 P7 u5 M% u/ {# ?6 s  L) ^3 E
看得人眼热啊

6 r0 s( O5 j% `& r  L这哥们文艺起来也挺肉麻的

4 M% n# e1 C6 q" Q, [/ A7 I我跟ttt都是普通人，轧堆儿平淡过日子。

; I  e7 }% }, w我一周上五天班，周末休息。
; ~' h( }6 U4 k) `! m
5 u' b  b1 j" L* u) e2 W" ?3 P2 ottt一周三天通勤，剩下的日子在家，洒扫慰烫，炒炒股票跟期货。

ttt上班的日子，我们轮流做饭，不然下馆子，或者叫外卖。

ttt不上班时，我就可以小腿架在大腿上，把菜谱抓一把起来吹吹再挑着点菜。ttt手艺很好，在煮饭这个方面，他是学贯东西的。
4 t& C) e4 Y& f2 K/ h# n' `0 R: C
偶尔我也烧两个小菜给他吃，西红柿炒蛋，跟蛋炒西红柿，是我的看家本事（=V=）。
1 B9 U" i- a* n- h% k8 O
每个月的工资，每人拿出一千交房贷，一千交车贷，六百做日常杂货与食物开销，一百五十物业管理。剩下的钱，全部存进共同定期账户。
9 N: |: J, r, ]" d
/ @8 [% H# _( Z" k; l/ w: Dttt说我们将来的日子还长哩，要积极储蓄理性投资。我认为他说的对，反正他收入比我高，存进去的比我多。

只是，为啥不能给人留一点点零花钱呢？

……嗯……算了，反正我有小金库，嘿嘿。
4 u. `5 p: L' X% ~! ~
大概ttt也有吧，不然他哪来钱动不动进沙龙臭美，还那么喜欢买名牌，啧啧。
; N* M, V$ X2 Q, K- J9 K* o1 p, V

. o0 N; e  i9 p/ F3 O) L$ L
3 E1 F7 E- A. y2 Y
# W; A$ S: B' n3 W( k每年两次，单位会多发半个月工资，叫做度假费。
3 W8 y# ~. q" [
& I9 }  |% d' a3 U$ |然后我跟ttt在这两个月里，就不存钱，把工资全都拿出来，加进去，然后度假玩儿。

5 ^' w) U& j6 `春天我们总要去法国。岳母住在南部的渔村，ttt要去看妈妈。

# F0 X6 M) q( T法南的春天是很美的。天空满溢带着点翠绿的蓝色，接近无限透明，那种蓝，在地平线上放肆地延伸，直到将一望无垠的白色沙滩染成温柔的海浪。海天一色。

: z5 j3 D2 ~2 x* F7 ^海的旁边有山，山上除了松林还有橡树，春日阳光洒下来，空气里满是暖洋洋的树脂味。这时就该登高望远，见到越过橄榄林，缓坡之上，铺天盖地的小黄花丛中，四散的蜂箱嗡嗡地被采蜜的昆虫染成黑色，仿佛熙熙攘攘的城市。
1 y: x- f: J% Z# C9 F: b
/ ~1 K8 i& Z: g) i( q# \+ S7 Z9 w$ O0 q3 E岳母煮的鱼汤是一绝，吃的时候，要在顶上浇一大勺蜂蜜与莳萝酿的酱汁。

  

7 m% D, G- i- v6 J" e9 {# R# J我妈离得远，圣诞就想法放下工作，来跟我们住一个月。
& v( S" [; {; ]8 `6 }
8 G: i1 N% o  T: E4 t3 {! c% u, B荷兰几乎没有不下雪的圣诞节，不下雪，那也下雹子冰雨。我们把地暖开到最高，赤脚躲在家中，做冬眠的熊，看外面莹白的雪光把草地映出大理石的效果。
9 A# u' Q: C; ^- e( ]
$ a; F( |: i, Q( s% O( ^) }新闻说，附近河上结了十厘米冰，就全体出动。穿得厚厚地，冰刀滑冰。清鼻涕被冻下来，滑溜溜地，来不及舔进嘴里就被我妈一把掐掉。
# I" y$ O6 Q1 E5 s( `! k* P5 r$ d
嗯，妈妈真是神奇的生物，隔着三十米，都能一步迈过来给孩子擤鼻涕。

我妈会烧许多小菜。有时她去土耳其店订购反季节的方柿子，搁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石头一样，然后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塞一个进人后脖窝里。

啧啧啧，我妈这个人，有时也很孩子气的。


& ?# J+ S" d& p/ b6 }
除掉陪妈妈们的时间，假期似乎一下少了起来，得省着用。

7 m( h% Y5 l8 T2 j* k  K周五搭上周末，三天，能去的地方可真多啊。
' ~( J  y# }+ `3 T8 q4 \
* r6 q) [, p3 K: g9 i* }手头松的时候上国家赌场。这个加勒比扑克是会让人上瘾的。有时赢钱有时输，输的时候比较多，输完了就衣冠楚楚地站着看人家赌。小赌怡情，男人就是得在战场上才能找到存在感。何况深夜赌场还免费送酒送咖啡，喝完了再吆三喝四地回家，把晦气留在背后。

" i* ~7 g: t( Q3 t有演唱会的时候要抓紧，喜欢的乐队得提前八小时去占位。六十高龄的摇滚巨星在台上挥舞话筒架，好像力不从心的爷爷跟人打拖把仗。聚光灯洒下来时音乐跟心跳混成一个节奏，看到吉他在舞台折射出万丈光芒，没法不感动莫名。
4 t6 E* U- _: @$ \; J6 D
, t. w* g- ~+ q2 l& ~# N还有的时候，开着车出去，走到茫茫森林，按农庄的门铃，就有老妈妈出来，一手提着手电筒。在百年老庄的维多利亚式卧室入睡，墙上满是描金的手绘玫瑰。次日被咖啡的甜香叫醒，推开窗户就看见后院满满的杏花——早餐要吃的蛋躺在鸡棚里，余温尚存。
/ c4 {: I, h* C: @$ V
家里头，也有花园，有前院。天气好的时候要做绿手指。葡萄得打药，樱桃要修枝，杨树篱笆隔月必须换支架，不然就变不成一人厚的树墙。鱼池里有地暖管通过，太阳能板架在储物室顶上，到了时间就检查，从电线到排水管，顺便修整修整砖地。

6 k3 C, x9 v( q. d忙活整一个周末，金色夕阳中握着冰镇啤酒躺下，才发现院角那簇不知名的灌木已开出白色香花来，味道飘飘渺渺，一转头，看见盆里种的草莓也偷偷熟了。

2 \* O9 w7 ]4 i2 ~7 ^" H
) K; \1 f  ^2 L
朝九晚五，有时开车有时骑单车；工作有成果有失败，朋友同事来了又去，好在身边总还有那么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人。
- W8 P/ @8 A$ D6 t; ]1 k
- l4 b8 p0 l* |- o3 x这就是我跟ttt过的日子，它普通平淡有规律，跟任何一家没不同。
& M- r. J; {; x# q4 I& c
/ D% K$ ^* d% v* V/ o3 o/ J. g有人问我为什么爱ttt。
3 B6 B" V) Z: W5 f" c: P) Q& A
: j3 \. B1 B, ^) a我说因为我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过日子，那就没有一天是白过的。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地方，我都只想带他一个人去。
) W' ]( z" G# p$ v0 |1 q
4 S- E) I* X2 y- _# s8 ]8 ^4 ]6 t如果这答案还嫌不够充分的话，那就再加一个：是因为ttt也只想跟我一个人，好好地走完这一生哩。嘿嘿@v@。

giseler

不喜欢童的性格

edward198696

看得心里好纠结，薛童好任性，就是个小孩子

kylinbao

终于更新了。。。。。。。

阿卡ak

NavigationCancelled，杯具的说，给你发站短，结果显示导航已取消，很喜欢你转载的文章，有机会聊聊吧

年代计划

下次更新都不知是啥时候了，

阿卡ak

收到站短了，无语的是我回复不了

obsession

真的很不错啊。
非常非常喜欢。
, Z1 e: D8 Z; P5 {7 J就是更新的稍微有点慢。
楼主转载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