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医院去看老爷子的时候,他的尿管已经取了,引流瓶里仍然是脓性分泌物。兴哥正在拿毛巾给他擦身。
9 z$ \2 {4 m$ Q7 D/ N“老爷子还好吧?”我问兴哥。# |( O4 ?9 L. n$ J8 q% v
他见了我很高兴:“昨晚开始发烧了,张主任来看过,说是好事,至少说明他的抵抗力起作用了。一晚上都在输液,又是营养液又是药的。”* L1 n* j- Q3 ~9 @) F" c! A
我看着他的黑眼圈,感觉他在这里没有休息好:“你吃早饭没?”
6 M# @' Y, W: V( j“还没来得及。”他边擦边说。
0 F" ~* E8 L2 \0 y3 ^1 a我就把卡拿去给他打了早餐,看着他吃。
; V" ]9 Y4 n' s( D( ^“你昨天去看猛娃儿了啊?”他问。我点点头,说着把抖音翻开给他看,“你看,我们昨晚弄的一个视频号。”
0 _8 d0 g) P% {7 J+ E' z他看着照片上的人们,笑了笑:“都是些老农民嘛。”说着奇怪地看着我,“我就是搞不明白你咋就喜欢猛娃儿嘞?”. z N- u. F9 J: h0 j
“他长得好看,也很温柔。”我不好意思地说。
: D+ {1 Q8 f+ i' z: g“他温柔?他那个暴脾气,小时候经常跟别个打架,回来总是脏兮兮的,又要遭我老汉儿一顿打。”
7 Y I% M. ^- o8 ]+ ]/ P“他经常遭欺负啊?”. C8 `3 p {9 ]/ O
“嗯。”兴哥点点头,“那个时候他长得又瘦又小的,成绩也不好,就是容易被欺负。我妈又走得早,几乎都是靠我老汉儿把我们两个拉扯大的。”石兴回忆起了过往,“我还好,我跟蛮牛耍得拢,没人敢欺负我们,猛娃儿我记忆当中好像就没有啥朋友吧,总是孤零零的。”& v3 `6 ?" X6 P: I3 z
“有一回,我记得很清楚,我跟蛮牛走在路上,就看到别个欺负他,蛮牛就去追那些娃儿。我跑过去一看,他的头都被弄出血了,我也是气的没法,就骂他咋个不晓得还手,他说还手了怕遭弄死。我跟蛮牛就天天训练他,让他坐俯卧撑啊,跑步啊,打拳啊,后来他有一回就把别个打了一顿,过后就没人敢欺负他了。但是他脾气就变大了,像变了个人样。”; B9 W# r, Z- J
“是不是他觉得只有那样别个才不会看不起他。”我说。" E) U, k% J% c+ h
“有可能吧,特别是后来读初中,整天都混起别个打架,也不听我的了,学校就把他开除了。”石兴吃完了饭,又去卫生间把饭盒洗了,回来坐下,“后来他就离开家跟到亲戚去广州那边打工,挣了些钱,自己把房子盖了,就结婚了。”
% \& N& L0 z2 q6 `1 F) K“他还是能干喃。打工几年就啥子都做完了。”我说。! ~6 {9 R, I# a& X5 n1 r
“是啊,他也不常回来,每回回来看到就比之前又壮了些,又高了些,我问他在搞啥子,他就说在工地搬砖。有一回儿就领回来一个妹儿,就是小静,跟老汉儿说他要结婚。”) X6 V( x$ n' v# G) [
“他们是咋认识的喃?”" r/ v. s: v# G2 O
“说是小静在他们工地外面摆摊帮他爸爸卖卤肉的,看上猛娃儿了,每次都多给他好多卤肉,他们就在一起了。”
' t8 l4 H. Y8 u% m“别个都是结了婚带起老婆去打工,把娃儿留到屋头,我们家又不得行,我爸身体也不好,所以小静也没跟到出去。……你快点去上班嘛,耽误你事情,紧都说这些空的。”石兴这样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赶紧上科室去了。; M6 c) G; `4 k* p
我在想,在他坚强的外表之下,石头的内心深入可能是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人保护自己的吧,否则他也不会跟着谢胡子这么久。但谢胡子又何尝不是这样渴望的呢。
/ L0 ~# q: p2 S, S: E( s忙完一早上,我又下去看看情况。推开门就听见乐乐的笑声,原来是嫂子带着俩孩子来看爷爷了。石兴坐在陪护床上抱着乐乐,我才发现这父子俩长得还挺像。石兴看见我,也高兴地让我在陪护床上坐会儿。老爷子刚才可能见到孙子高兴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7 O. `0 A. b+ Q2 L# Q# O* ?2 d! m
“嫂子你们还没吃完吧,等会儿跟兴哥一起上食堂吃点吧。”我说。
2 \2 h- H1 y* x. D& \4 [“不了不了,家里菜都买好了,我们看了老汉儿马上就走了。”嫂子急忙说,不知为啥,她看我的眼神有一点闪躲。
( `# E. B; {5 W! f1 w* g, F' u气氛有一点尴尬。
# o# S6 ]" N, J* v* T. R" I0 e8 U: D1 F“小静,你带孩子在这再看着爸一下,我和小秦把饭吃了就回来。”石兴说着,拉着我就出去了。
/ t9 ~1 K( e }3 k$ S2 j* c* t/ N# n“我给她说了……”石兴对我说。
# p) p3 C' R/ D. w6 A1 _7 m0 ]“说什么啊?”我问。# ^2 r3 t3 s/ o* C, L' V
“说你知道我俩的事情了,还知道乐乐是我的儿子。”石兴说。4 }% |' E6 [; a9 |
“你没给她说我和石头的事吧?”我悄悄问。8 S* u! f' o, h) [4 Z2 _5 {$ y
“那肯定得瞒着她。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石兴笑着看着我,“你哥也没那么傻嘛。”
6 O0 m' V" n( [# V4 H; L0 U/ {! O“太好了,你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跟嫂子说的我有个女朋友在外地学习,你可别说漏嘴了哦。” g8 D6 K9 {8 o/ D
“我知道……”石兴笑着,突然反应过来他从刚才就一直拉着我的手的,他忙把手甩开,有点尴尬地咳了一下。3 o* W5 G! `+ G/ L0 h# J
“怪不得她看见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
2 S1 B/ s; N! n, [/ d! N“可能是前天晚上把你的床弄脏了她感觉对不起你……”石兴搔搔头,嘿嘿地笑着。
* ^8 ~, g6 m' [“你老爸在ICU住着,你还有心情搞啊?”我有点不满地对石兴说。
, Y1 I! o2 M% f) M2 @“我没忍住,我本来要睡沙发的,她让我睡床上。太长时间了,连续射了两回。”石兴转头看看我,“你没有不高兴吧,我俩……”! c% ]: v5 e2 h( D+ y
“没有,你可真猛啊哥,一夜没睡还那么精神,你才应该叫石猛。”我拍拍他,笑着说。他见我一点没生气,竟然主动搂着我的肩膀,“哥哥知道为啥猛娃儿喜欢你了。”$ q/ y% q6 k4 j% y
“为啥?”
i/ q, x9 n+ h“你跟人不见外,把别人都当成自己,那谁能不喜欢。”兴哥夸我。
L. X4 L; ] s8 X! o# T“兄弟俩鸡巴操一个逼,是不是更爽?”我悄悄地问他。: e" C, `- o( U3 V' z# ]9 a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你还别说,想着跟我兄弟一起操小静,我射的快些。”说完他哈哈笑起来,把我搂得更紧了。7 ^7 A1 \8 \3 x
吃饭的时候,微信上响了一下,我一看是刘忠发来的:哥,听说昨天你过来了,咋没来找我?
' A) X& E+ B4 \0 Q哎呀,这小子,我不好意思说我忘了,只好说:昨天帮他们整手机,太忙了没顾上。
. L' X# [" Q- Y' m今天你还来不?刘忠又发。7 {% m4 S3 Z9 U
我看看兴哥,问他:“今晚我来守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会儿。”/ R, D" k4 S! G% e
石兴一边吃饭一边说:“不用,今天应该就没啥了。回去你嫂子在我更没法休息了。”
2 A7 {9 r2 f* S9 r [我考虑了一会儿,发了一条信息给刘忠:我要来。
6 a. H5 j; e2 X1 e& r) v好,我等你。刘忠又回道。
. K5 t+ F# ?" h' _4 X- w唉,今天又是啥理由过去呢,对了,电脑。
& \# g. i- W+ T G$ c我们吃完饭回到病房,送走嫂子他们后,我马上跑上楼去,将我桌子抽屉里那个淘汰的旧笔记本拿了出来,用它来编辑视频还是绰绰有余了。8 U3 c9 B) L6 X' _
下了班我跟兴哥打了招呼,又坐地铁去冉家坝。上了地铁,我看见有个座位,就坐了过去。结果不一会儿,我旁边的一位穿高跟鞋的女子掩着鼻子站了起来,朝我厌恶地瞥了一眼,就走到门口去站着了。我看看我的衣服,又闻了闻我的咯吱窝,才反应过来这几天我没回过家,还老往工地跑,身上都臭了,自己还不知道。
+ W4 f0 {! r7 Q3 U我面前的一个满身白点,提着大桶的农民工大哥见我身边有位子就直接坐了下来。他身上的汗味比我更重,但这个味道才让我感觉亲切,我朝他笑了笑。他见我朝他打招呼,也龇着一口大白牙对我笑,他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我看着他亲切朴实的方脸,唉,我就喜欢这样的,就想直接亲下去。/ ?& y* i2 k8 z* U5 t5 s5 Q
“大哥,你在工地做啥的啊?”我问他。: r& a( k8 N( {+ q
“刮腻子嘞。”他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回答道。
- e6 Z/ H" E, Y/ P' x' i0 h“你是河南嘞啊?”我问他。
3 N' C$ \* I1 k# [0 c0 J4 J“是嘞,你听出来啦?”他笑着说。1 a; D# [3 U1 S: ?. W0 L6 M/ Z2 u
“口音太明显了恁,咋跑重庆来打工啊?这儿恁热。”我用蹩脚的河南方言跟他说。
$ ]( t8 o( Q, i! l5 X' ?5 e“莫法啊,家里负担重,这不跟老乡一起过来干干装修。”他说。; [# t0 p6 h5 R9 L, @7 @
“恁去哪儿啊?”我问。
- d( G3 X. x3 A5 r( N7 P0 z* p% x“中央公园。”
5 r4 R ^$ q, t4 q% `“那还远着嘞。加夜班吗?”
[# `2 C8 X* |+ D& I5 h“是嘞,白天在石油路那边。”
2 i. x% R% l2 d# w5 b+ ?3 A“那恁打两份工,身体吃得消不?”
/ ]! |9 K: Y1 o$ o6 \" S% u& @! ^“莫事,俺壮。再说就这几天,熬熬就过去了。”他锤了锤他厚实的胸脯。& S7 {0 U; n0 k; w
我看快到冉家坝了,就说:“哥,我加恁个微信,有啥装修活我找恁。” O) v; Y8 R8 w+ D9 N
“哎呀,那情好。”他慌乱地将工具放在地上,在裤子上擦擦手,掏出手机就扫了我的微信。
" M* V* E2 w& q2 \% m* Z% R9 B“春方,大哥,您恁大块头,名字挺秀气。”我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嘞,好多人都说俺。”
$ A) y" k* D* P: _1 `1 ]车到站了,我向他告了别,就出了地铁。* l5 O+ N$ w8 x, N4 {1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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