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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6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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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看她的时候,她坐在病床上,背靠着枕头,呼吸平顺了很多,脸色也好了些,只是看起来很疲倦,脸上还留着两条泪痕,依旧没有表情。
' x( |: N$ V7 d) K 我走过去,轻轻地唤她:“妈!”* f t I. x; N# J) Y
她不作声,眼睛很漠然地望着前面的墙。
; v9 q/ \4 f( t0 C “妈,您好点没?”
# F4 j0 I# m; b: m* F! p. J 我伸手去握她的手,她也不躲,就任我握着,依旧没有回话。: f# G. }: E/ b' R
“妈,对不起……”我咚的就跪在了她的床边,泣不成声。她才刚刚好转过来,我也不想继续再刺激她的,但是看到她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心真的难受极了,这比她打我骂我都要难受一万倍。* R; b+ g; s) g4 U3 i
她仍然没有反应。: Z& s5 r% F; }( k7 w
我将脸深深地埋在床上,继续抽泣着,感觉四肢都要发麻了。+ y8 g: |0 w) }" S0 t6 t
这时,她伸出手了,轻轻地在我头上抚摸了下,说:“行了,起来吧,这里是医院,影响不好。我累了,想躺一下。”
# E, O) d! v/ b7 d: b6 T$ m 我站了起来,扶她躺下,把被子盖好,默默地在旁边坐下。
, m, S, S9 g( N; V Y& m& p7 c 也许她真的是太累了,过了一会就睡着过去。4 t+ A3 d- I2 X8 f
我才想起折腾了大半天,她还没吃东西,就出了病房,给她买点粥。
1 j- k, S4 j1 b 在医院门口,他的电话就来了,以为我在实验室。
0 n. ]- g% C# h 我哭着跟他讲了这一切。$ w" p9 A1 k* J& W/ \ k0 l0 o6 \
他在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哲哲,你一个人行不行,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 ^+ Q1 T' }' d 这时,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扑进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理智告诉我,不。" [* _/ Z& f- |; E
“别,妈妈平稳很多了,我不想她再受刺激了。”
0 X( S$ [. k% s& W* ^0 O& ~' Q “行,有什么事就随时打电话给我吧。哲哲,你也要坚强,好吗?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在那头轻轻地说。' f" \4 r+ L& J; L
合上手机,我微微笑了一下,擦干了眼泪。) g! C* h: `" z0 G2 I( w, ~
妈妈醒来了,我喂她吃了点粥,她也不说什么。
6 C4 m/ I* s3 v$ y 一会,大夫来了,给妈妈检查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不放心,今晚在这观察一晚吧,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p5 v, W/ a% G' T: t2 W7 I
临走前,他对我说:“我是林宽的朋友,他给我打了电话,托我关照一下。”& h1 U3 ]' q+ F- d/ `
宽哥,他的队长。# W: ^# R1 B# [0 B
晚上,在我的坚持下,妈妈继续留在医院。
- L( p% Y6 `1 O 我留下来陪她,问她渴不渴,冷不冷,她会回答我,除此之外,都不愿意跟我说话,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P8 I" \0 j p& g9 }- {* T
我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身上披着她的衣服。5 l1 m7 Y4 ]6 u0 j% f! ]
第二天,大夫检查过后,我就叫了一辆的士,送妈妈回家。
! {. P# V, _1 D: S6 n9 y1 g 回到他家,突然有着恍然隔世的感觉,仿佛过去一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实的。# U2 h+ o4 B5 h i7 w9 E' z) {" E
妈妈还是那样,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我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再次刺激到她。
. w# W* R: T" ] 楼下,有一对母子在玩耍,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偎依在母亲的怀中,两人咬着耳朵喃喃说话。
, U9 ~: B) i5 r- {6 d 我们同时从窗口望下去,静静地坐着。! T7 i0 [% K% T% |& h
晚上,爸爸打了个电话来,妈妈笑着说:“没事,都很好,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显然,她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爸,我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 ?5 a- L+ ^; J6 Q9 B9 e8 E 第二天,我照常回了实验室,给他打了电话。
- t3 y6 c1 {" g: y: r5 X0 N! E# B9 G “怎么样,没事吧?”3 `6 J+ m" Z4 p
“现在还好,爸爸还不知道。”5 E7 J& N- k1 D
“先这样看着办吧,担心也不是办法,注意身体。”他在那边嘱咐。6 P" ~! e I6 V, o: O
晚上,我洗完澡,看见妈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8 \ H: z- w3 N% P' Y/ b* T “哲哲,过来坐下。”她指了指身边的沙发。" K) O7 w3 S+ Y' q
我有点吃惊,这时三天来,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N+ ~7 h& j+ }$ I$ k2 b, Y' L& A; K
“哲哲,愿不愿意跟妈妈谈谈心?”
/ |, k5 A U* C2 }# }% }! e5 v “嗯。”我用力地点头。
, P7 a7 M% ^! v' u( }% X5 V# K8 J0 N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告诉妈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男人的?”1 S1 |' E3 ?7 {9 Q/ N* H* G
“……”我迟疑着。
# J! _1 Y5 U: J' @4 m “说实话,好吗,别再骗妈妈了。”$ Y1 _7 D! b" N5 S
“高一。”我低下头说。2 b H) b+ F" O+ V8 D- f ^) z
妈妈显然有点吃惊。
! F1 l8 O. n7 B5 M2 v; Z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 Q. _% }: h1 b! y3 P. _- n/ x “因为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p/ L' W% }+ Y1 h3 O4 d% t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前段时间,我跟你爸上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同性恋,嗯,同性恋很多都不是先天的,好多是后来受环境因素的影响造成的。我们想了想,真的不应该那么小就送你一个人在外面读书,父母不在身边,你可能心里就特别依赖别人,慢慢就变成这样子了,都是我们的错。”$ A" T/ p: j; M8 R( x! C
“妈妈,不是的,不关你们的事。”6 |; b+ q. G F, X
“那个张晟不是你的第一任吧?”& t5 m/ l+ o9 T
“不是。”我摇摇头。. T% [! K6 n4 I1 T: _1 {
“告诉妈妈,你有喜欢过女孩子吗?”
$ _/ j* ?3 U+ q' h/ o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 `, `6 v2 o' L( D, M2 z9 m# y “真的从来都没有?我看过了,很多同性恋都可以改的,后来也都结婚生孩子了。哲哲,你还小,现在改还来的及,是吧?”
6 _5 `7 {, m7 A2 B7 ?, _9 _& K0 p 我想对妈妈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那天我跟一个女人结婚了,那才是害了她一辈子。但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再气她,就默默不作声。4 W9 t9 V3 ~$ A {8 L
她也不再追问下去,就问:“他明天晚上有空吗?妈妈的假期也到了,打算后天就回去,让妈妈见见他吧。”
5 ?, X1 E! f/ Y1 W; p “妈!”这个要求来的太突然,我还来不及考虑它的后果。
! ? `6 ?% p. O& D" @1 f& W8 G9 a “哲哲,你放心,妈妈不会为难他的,我只是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人,你就答应妈妈吧。”
2 y- k: c- U4 ~; d* E! q; [ 我轻轻地点点头。
. P. G! }; q% v$ y. L 第二天,我给他打了电话。* S# d8 c9 ~3 o( Q* P" q! L
“行,我晚上就过去。”5 ~. z! @6 C' y! \
“晟哥,你到时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好吗,我不想妈妈再受什么刺激。”' m6 W% r7 R1 E" j" z
“放心吧,哲哲,我会掌握分寸的。”
1 v: H% e- B$ H8 p “唉,也不知道会怎样。”
* r' {6 R' D" ]* l T) h “哲哲,该来的总会来的,逃避也不是办法,虽然你父母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x& N3 ~7 V' V1 ?/ _3 M0 I#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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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l3 J+ T" z, W% v 草絮13:& z/ K# l$ y/ H, A" i$ {/ L, @
从小爸爸就教我下象棋,他认为象棋对培养男孩子的性格很重要。所以从小学开始,我就经常获得各种象棋比赛的名次。( @3 p( D0 N& b
我和他有空的时候,也会对弈一番。2 W9 m R2 U' C; ^
他其实下得挺不错的,就是性子比较急,频频中了我的圈套,就屡战屡败。我就笑话他胸大无脑,他也不生气,接着屡败屡战。: H$ F! W& p/ `) c- L3 F
有时我就说,算了,我让你一个子吧,车马炮随你挑。他死活不肯,然后就继续屡战屡败。; I. m. G2 f s! M3 C. I6 j( n/ P
后来我就问他:“为什么死活不肯让我让子给你呢?”
% v& _) J' O; C6 W. Z “我怕万一让了,我还输的话,那就丢脸丢大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N0 r# W. }6 G+ c% v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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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9 I4 C9 K2 c' B8 ]# d. F4 n 晚上,门响了,我起身开门。
7 j4 y2 r& W# Y, u/ k: ^ 他站在门口,打扮得干干净净,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进了屋子。
7 D& B# f6 D# o “阿姨您好!”
; n% o4 P( R; S- ` 妈妈也是一怔,大概想象不到他会是这个样子吧,又或许想象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喜欢上男人吧。
' ?* [& D: E+ q “你来了,坐吧。”妈妈平静地说。. c- g# Q0 q9 u S) e
他将果篮往茶几上放,坐了下来,我离他身边一段距离坐下。
! K$ _0 z. y* T% G0 v* e" N “阿姨,您身体现在没事了吧?”
- o- z8 @9 U& x# {: c “没事了,有心了。”
2 |0 q% \- B- Y6 N9 g “你叫张晟,对吧?”
2 m1 B6 Z- G- z% L+ k “是的。”. ?( O- C* y4 W% B* v4 S; N' Y
“干哪一行的?”' v4 {( A) S/ j5 t8 V% Q
“警察。”( U( t7 ^; g8 y9 w5 ~* k v+ O# N
然后妈妈像查户口一样,又问了他的家庭的一些情况。
) w0 r" P: `+ e5 C+ b2 J) T! \ “你跟哲哲在一起多久了?”
! i$ O' ]* E% f% @, S “差不多快一年了。”3 X3 n* X2 m& y% B6 R
“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就是想跟他玩玩而已。”4 r" f# l5 h" }+ I0 `: k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哲哲的,从来就没有玩的意思。”3 p P+ w# ?& _0 P! j
“你今年多大了?”
* ^1 i7 `* e# o7 p. w: k1 w4 Z$ O$ R “快二十八了。”+ Y& k6 Y3 F7 ], m
“哦,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像你这样一表人才,以前不会没有女朋友吧?” P; H3 O( }! G2 U; R. ?. ^( |6 z4 j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有点尴尬。* E; n" e( ^9 U1 A% M% J4 {! o
“你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女朋友不要,偏偏喜欢男人,我真的搞不懂你们的心思。”
6 l- g3 q% M, \5 }' f+ V) Y% k “阿姨,可以这么说吧,爱情是不分男女的,我真的喜欢哲哲,即使他是男的。”( V4 P4 g) p' J' p: Y
“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下去?”4 u; x! X( T4 n) V2 Z! |
“对,一辈子都这样。”他侧头看我,眼中繁星流动。6 d9 X+ x) ~. d0 Z) l
“多少夫妻,即使有了孩子,最后还是会离婚,两个男的在一起,可能有一辈子吗?”4 p& E& g: X5 \& _: ~. ~/ }1 N/ E
“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坚定而已。”
- g1 F, a5 _ x$ j “你就这么确定你对他的爱就够坚定?对了,你父母知不知道?”
0 V# d! r+ O+ {' W “暂时还不知道。”; y% I1 E& |7 H( W4 Z; g
“你觉得他们要是知道了,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G. v$ N T/ d5 X! u) v3 U
“开始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会做他们工作的。”
( U: K( I) d( S: Y+ s6 b “那万一做不通呢?还有,你在这种机关单位工作,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同事会怎样看你,领导会怎样看你?”- s; _0 ?. Z2 c: @7 \* ^1 z
“阿姨,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关键还在我这里。”
0 E" E7 `. T% [% K3 P% }* p Z/ y “你还年轻,年轻人血气方刚,还考虑不了那么长远。现在你对他还一口一个爱,但是时间久了,感情淡了,再加上父母反对,外人议论,你能保证到时还会这样爱他吗?哲哲是很单纯的孩子,看得出他对你很依赖很信任,到时你才放弃的话,他能受到了这样的打击吗?”1 L% @8 [- I+ z# v. ^
“阿姨,不怕坦白对你说,我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我也不喜欢男人,但是我真的很爱哲哲,从来就没像这样爱过其他人。一开始,对于这段感情,我也很迷茫很痛苦,还逃避过,但是最后还是放不下来,可以说我真的是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了。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一时贪玩,所有问题我都考虑过,将来的路一定不容易走,但是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都绝对不会放弃的。父母方面的工作我会去做,也许开始会很难,但是我相信总会成功的。外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在他们眼里,可能我们是畸形的,那是因为他们感受不到我们的幸福,幸福是要靠我们自己去体验的,而不是从别人的评价中获得的。”
. Z& J: {0 b9 ?! A. g “那你觉得你们在一起,哲哲就会幸福吗?这几天的事情,我还不敢跟他爸说,万一他爸知道了,非上来把他打死不可。周围的亲戚、朋友、同事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或许你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哲哲我很了解,他的性格本身就比较软弱,这些他真的受不起。”- M) T" q1 O- z$ J
“哲哲都把寒假的事情告诉我的,叔叔那一关确实很难过。他之所以这样对哲哲,那也是因为他爱哲哲,希望哲哲幸福快乐。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点给他看,我想他最终还是会接受的。”0 J n3 P+ x; H, F3 r9 n
“不,一直以来,我们都希望哲哲以后能娶到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有个美满的家庭,这才是真的幸福。”
) k) j" `, d& { “不,阿姨,其实你没有真正的了解哲哲,他跟我不一样,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女孩子,他也不会喜欢女孩子的,要是他真的结婚了,你觉得他会幸福吗,女方又会幸福吗?”
% v/ q5 m2 A! K 妈妈有点吃惊,我也吃了一惊,用手去摇他。
. M0 b! ~* J5 o4 |- f4 o: X7 ~ “让我说完”,他抓住我的手,说:“阿姨,你和叔叔都希望哲哲幸福快乐,但是你们都按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从来没问过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这种强加在他头上的幸福,算的上是真正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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