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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0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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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M2 x1 \" u0 I1 q 第二天,我又没上班,就那么一直睡着。直到近午,才被敲门声弄醒。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是博恺。我没说什么,转身回去。博恺也跟了进来。我感到口渴得厉害,抓起桌上的凉水杯就猛灌了一顿。回过头来,见博恺已经自己坐在沙发上吸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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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沙发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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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恺说:“就住这么个地方,不憋屈吗?小了点儿呵。” " ]7 x- _3 J- N
5 {3 p5 g: S) P) q. [1 ~' H% k2 B “我那儿有套房子空着呢,要不你住去吧。”博恺看着我说。见我依然不说话,又道:“房子谈不上好,比这里宽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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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0 C0 m1 C0 |6 }/ I 我终于把脸转过来。我想博恺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的目光,他后来说,这目光并不犀利,倒似被冰封了,给人一种冻伤的麻木和隐痛之感。1 W: @$ l; v) H) @8 N. V! f
& f4 J: M2 {9 N# Y1 M4 X 博恺讪笑了一下,“那房子……”: V) P$ j q4 H* g$ f%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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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他,“你到底在酒里搞了什么?”' D& M0 b9 }, v+ a: e& I
“加料啊。”5 V- B& h% ?$ U6 r' E
7 Z& c9 J% h1 f. _8 H5 n “你想干什么?”0 m: `- N: E" a8 \! A, E/ z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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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干什么,本来是我自己要喝的,可你非要跟我换杯。”博恺说:“喝了加料的,你占便宜了。”
( |: F3 h U; h 我说:“你不就是想跟我做吗?”4 ^- c- A) p7 F4 l2 O9 J
( ] l5 F" a# c1 p “没错。”" S2 Y& W) A3 Z2 Z, u
“做就做嘛,何必出招这么阴毒?” % a. v% Q* b* I
' B" K( ~. s) Z6 Y( A, d: i( i “没办法,你不配合嘛。”- {. q+ {% c% c
“想做?”我淡淡地问。
/ O. r @( z9 U4 @ 博恺的神色有些含糊,闹不清我的深浅,似乎有些不好往前蹚。他看了一眼那张摊着我被子的双人床,喉结动了动,“说心里话小维,我真的想你很久了……”3 Y: m& f- @: e&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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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心情似乎已经解冻了,没了那种寒意,反而显得有些涣散。“那你就脱吧,让我看看你家伙的尺寸,我厌恶那种畏首畏尾、残花败柳样的……” [8 `% _8 O4 R7 k: T
& N9 A2 N o5 ]" J 博恺僵在那里,他似乎难以判断出我的话有多少成分是认真的,又有多少成分是在忽悠他。我笑他:“叶公好龙?”8 D0 Z- Z$ R1 ^; E- R
他也笑了,说:“我在想,今天早上换了内裤没有。”( @) @ T# q Q% a+ Q; i4 r
我并不关心他的内裤,我关心的是他的“家伙”。所以我眯着眼,打量着博恺“家伙”的部位。博恺的那里顿时有了反应,他也许是早上换了内裤的,反正他就像有了自信一样,笑了,“你真的要看……”
" i u0 E; z( a9 `4 ` 顷刻间,我的目光就又有了寒流涌动,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U, K, a, l& ]; u* g# t" v
5 h7 A$ G1 s; L7 y 他愣愣地望着我,不知所以。8 Z/ L- S) N+ u& Z. g8 s
6 r1 B* {- D* P# D 几个字从我的牙缝里迸出来:“骟了你!” P6 g/ r3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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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像一把劁猪刀,已经直奔他的下处而去,而他也反射性地把腿夹紧了些。他脸上的肌肉一悸,然后点头,“我信。林子大了什么愣鸟都有。”边说他边起身离去。
9 @' T+ K6 e* C6 i S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直播,我就不上班了。但今天的直播是带观众的。如果把电视节目比做战役的话,那现场直播就等于拼刺刀,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否则你就死定了。因为直播没有NG、没有剪辑、没有补救,你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点不差地让千家万户看着呢。何况观众都来了,自己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把观众给凉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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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9 E' @1 [) i, \' N 可进了演播厅,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昨天准备好的节目整体思路,现在全都混沌着,根本理不清个头绪。我看了一眼导演歆绮,甚至有求援的意味。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歆绮帮不了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跟观众热过了场,现在就等着歆绮的倒计时了。我希望她那里永远按兵不动,那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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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7 z C' ~, r5 } “五、四、三、二、一,走!”
/ }3 _* _2 L. ?# R! f% s( f3 f 歆绮发出了指令,大屏幕上立刻切出了片头,片头音乐也立刻灌满了整个演播厅。那柔美的旋律今天听来简直有些惊心动魄。我清楚,我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找好机位还没张口说话,我知道糟了,脑子突然间遭遇了短路一样,我卡在了那里。我是不能卡的,我必须得说话,因为这是现场直播,还因为我是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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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住了的那两秒种对于我来说,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那两秒钟的气氛厚重得能把我埋葬。好在我开口了,因为我清楚我必须得开口!可当时都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很乱,很没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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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宾说话的当口,我捕捉到了歆绮皱着眉头的神情,显然她相当不满意。她有理由不满意,我自己都想把自己立刻封杀掉!7 z9 T1 j$ X1 J: b y( s {
开场不久我就感到要撑不住了,摄象机、灯光、观众的目光似乎都裹挟着锋芒,我犹如在刀山火海之中跋涉,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一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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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插播第一时段的广告。我满心的歉意,从主持台后面走出,直接到了台前,对着观众浅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称身体有些不舒服。然后就向演播厅外面走,对一个编导说:“马上。”
5 w! a0 R/ c: P 我急速去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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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卫生间走的时候,我插在西服口袋里的手就一直攥着一盒香烟。那是今天中午博恺离去的时候我在桌子上发现的。那自然是博恺留下来的,还没开封。香烟上面都是外文,却不是英语,我没看懂,但我知道那是什么烟。当我把那烟揣在衣兜里的时候,我并有想会派上用场,只是不想让雨辰看到。但现在我要动用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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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J G& Z4 s6 ?, q 站在卫生间里,我踌躇了片刻,就迅速拆了那包烟,我知道我不能耽搁太久,广告时间只要五分钟……- h1 ?, c5 G( I4 C/ }
待现场的工作人员以及那几百号观众再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重整旗鼓,看上去神清气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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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的过程中,虽然仍然缺少以往那种流畅,但节目总算结束了。歆绮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来到我的办公室,表面上平静着,但我知道,刚才在演播厅她心里还不知道急得怎么嗷嗷直叫呢。她是个急性子女生。看到她的平静,清楚她已经给足了我的面子,要是其他的主持人直播现场弄得如此狼狈,她能把你训成茄子。
/ Q" \$ Q) d8 B4 ^" a7 w 她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我笑了,说不过是感冒。歆绮说:“我安排你麻辣烫,又麻又烫的,出身汗会好些。” M/ v* h* G1 D) W, g q& I
我说:“算了,只想躺着。”
1 i, r: @/ K/ H! B3 ]5 M M3 H9 o2 v 歆绮一摆手,“那你就好好歇着去吧。”% w1 E: I0 n* n* X( }8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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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歆绮出去,我用一张报纸将那盒烟包了,揉成一团,然后扔进废纸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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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M. h' f3 u/ v1 ^, Y- B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雨辰蜷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干嚼方便面。我问他是不是还没吃晚饭,雨辰说晚上赶个活儿,没功夫吃。我问还有方便面没有了,折腾了一个晚上,自己也感觉饿了。雨辰称没有了,他只买了一包,“谁知道你也吃这个。你们不有盒饭吗?”又说:“要不我去买,你说想吃什么?”雨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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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脑椅上坐了一刻,我想盒饭?把节目做得那个样子,哪还好意思伸手去领盒饭!又记起歆绮说到的麻辣烫,不知怎么还真谗呢,可吃那东西还得去饭店,麻烦,不如方便面省事。就兀自一笑,说:“得了,我自己去买吧。”4 g7 b; P& E, |9 f0 c7 Y
2 V8 q* v8 c! q 除了自己的节目,免不了偶尔要为其它的栏目代班、客串、做嘉宾什么的。有的是头儿指派的,有的是朋友求到头上推不掉。这天体育栏目《体坛风景》的编导大杨就找到我,要我给做一期篮球专题的嘉宾。我对篮球情有独钟,喜欢看,也喜欢玩。而大杨也喜欢,我们还都是台业余球队的。我在大学时虽然没进过校队,但在系里也打过主力,身手蛮灵活,深得大杨的赞赏,关系也就不错,一做有关篮球的节目必找我去嘉宾一把。给朋友帮忙没什么说的,我每叫必到。当然从另外的角度来讲,上的节目率高,也证明一个主持人的人气。而主持人涉猎不同类别的节目,也能展现自己的多个侧面。& e2 X! s, ~' z* y4 e: h
可今天我真是打心里不想去做,就是个不爽。可碍于大杨的面子又不能不去。化妆的时候我就有些撑不住了,疲乏得很,便不禁对自己的状态担心起来。《体坛风景》也是一档直播节目,如果也像昨天的那种状态,脑子里混沌一片,又是在人家的地盘里,那可把人丢大发了。以后还想混这口饭吗?$ Y. S* X6 q# t4 f4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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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好妆候场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行!得调整一下。 6 ]2 _0 y7 g& I% i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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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立刻想到了那盒被扔掉的香烟。那是我惟一的“调整”。没再多迟疑,晚了就来不及了,我立刻往自己的办公室奔去,扒开纸篓里的废纸,那盒烟幸好还在……
# `- G( F9 ~5 `* T7 x2 v 节目顺利结束后,我没有再把烟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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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b2 l- S- ~( q6 n 那盒烟抽了十天。以前我是不吸烟的,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烟民为什么会那么上瘾。当然我更清楚,那个“瘾”和我的这个“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嗜好,想戒的话还是可以戒掉的;而后者自然没那么简单,它会在瘾君子的体内横行,它会渐渐摧毁一个肉身所附载的精神,直至最后让那肉身也殒灭烟消。我自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却不是一无所知。我曾经采访过吸毒者,即使是采访,那也似乎就是一种凄惨的经历了,至少心理的震慑使我会把采访的过程当做是一场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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